第16章 这样写，你会清理各种杂念

一个人之所以无法将一件事进行到底，是因为内心杂念丛生。更要命的是，这些念头相互摩擦、碰撞、发生冲突，有的指挥你往左走，有的阻止这样的想法，甚至拽你往右走。常常如此，你便始终无法达成真正想要的，终日彷徨、不知所终。此刻，我说你心灵已然错位，念头没了归宿，找不到安身之所。

前几日重温了《老人与海》，我想，那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之所以能在远海制服大鱼，是离不开坚韧与坚持的，而坚持下去有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信念如一，没有杂念。但他并非一直无杂念，和大鱼较量的日夜中，他有过各种杂念——为何没带点盐，为何离海岸那么远，为何没带孩子出海，甚至常想起往事，想起那些梦见狮子的夜晚，想起年轻时的荣耀。每当这时，大鱼就会拉紧绳索，勒得他的手钻心地疼，老人会大声对自己说：“得了吧，老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还要集中精力对付大鱼朋友呢！”念头被拉回。几度艰难，他降服了大鱼，也降服了心中的妄念。

后来，老人驱散了一头、两头、一群鲨鱼，那已不仅仅是工作，而是一种使命，一种与命运搏斗的执着，即便大鱼被撕扯得只剩头尾间长长的白骨。但老人胜利了，心安稳了，他已不再指望大鱼能卖个好价钱，而是将心灵一次又一次地梳理。茫茫大海的几个日夜藏着生命历程，而非结果。

海明威最终自杀，我想，那是他要的归宿，或许他就是那个老人，灵魂不灭，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老人与海》的故事就是海明威让自己心灵归位的巨大隐喻。

这很像清理房间。若你是爱整洁的人，看见房间被孩子搞得一团糟，一定不爽、愤怒、无奈，不过，很快你就会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在孩子纷纷离去后，放一首最喜欢的歌曲，反复循环，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你会碰到许多难题：被打翻的牛奶正滴滴答答地顺着餐桌往下流，所有玩具凌乱不堪，新书封面皱成一团，小板凳扔在沙发上，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臭袜子和脏兮兮的鞋，花瓶倒了，两只碗被摔碎，脸盆里多了些面包屑和薯片……够了，你只管穿上围裙，拿起抹布、扫帚、拖把，去捍卫心爱的房间。

一个钟头过去了，你擦了把汗，洗了手，窝在沙发里，冲杯咖啡。这时，你看到了不一样的房间，而就在六十分钟前，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完全错位的，现在我保证，无论谁进来，都会看到一个整洁的、明亮的、泛着光的房间。甚至你收拾房间时还找到了一条项链，这几天你正为丢失它而自责。你还从茶几下清扫出了一张旧相片，那时孩子才一岁，你抱着她满面骄傲，如今这丫头片子居然带着帮小鬼开始“扫荡”了。听着音乐，你很满意：为所有物品的归位，为失而复得的项链，为孩子的成长，也为自己的付出。阳光斜斜洒进来，你伸了个懒腰，喝一小口咖啡，眼睛眯成了线。

别说我描写得唯美，你一定也有类似的经历，心情不好时清理整个房间，清理完后是不是觉得轻松许多？如果你依然反对，想到的还是愤怒、窝火、抱怨，那么，你真的需要像我描述的那样，清理一下房间。试试看吧。

我喜欢用这样的比喻描述心房的清扫：很多时候，念头就像凌乱不堪的房间，物品错综失位，这让你不知所措、焦虑不安，而你又找不到抹布、拖把和围裙，该怎么办呢？你有的，手中的键盘就是抹布，笔就是拖把，本子就是围裙，这些像《老人与海》中老人的绳索、渔叉、腰刀。来吧，开始书写吧。

我自己深有同感，很多文章都是这么来的，先挥笔在纸上倾泻，再取有感觉的几句，不紧不慢地敲出来，啪啪的声音像敲在心间。思绪随着手指的起起落落慢慢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每个思绪和念头都变为一句话、一组词、一个字。为它们寻觅属于它们的位置，就像把散落在房间的玩具归位。

写好之后再去修改，我修改文字需要的时间要超过书写本身。我会用自己能接受的最好方式一一修整，有的大刀阔斧整段砍掉，像老人的大鱼被鲨鱼无情摧毁，有的精雕细琢。

书写的真谛在于过程，在于打扫的每一刻，在于老人搏斗的每个瞬间。但你千万别把书写的内容彻底删掉，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拿出它们，仔细剖析，会发现珍贵的东西，就像当初那条失而复得的项链。

最后的步骤是加工和编辑，这个过程就是润饰、就是包装——取名字、画重点、分段、加粗、字体、颜色、配图、配乐。这个过程很让人享受，像人窝在沙发里，一边抿着咖啡一边审视房间：那个陶瓷瓶需要再擦拭一下，效果会更好。不应因为事情烦琐就将之交付别人，久了你便会发现，化繁为简的过程是享受。

当这一过程结束，每个字都带着独有的温暖互相依偎，它们像珍珠一样被我串成项链，放在布袋里。我将布袋封口，放置在心中某个地方，这个地方便充实了，而装着项链的布袋，也归位了。

以上我分别用了《老人与海》、清扫房间、日常书写这三部分象征地告诉你，如何清理自己纷飞的意念。我想你一定懂得了，一个一个地找到心中念头的来源，再把它们一个一个地钉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有前有后、有排有序，无论哪个念头冒出来，你都不会惊慌失措了。因为你知道它们是从哪儿来的，也知道它们就是出来透透气，不一会儿便回去，你已给它们找到了家，它们没理由在外游荡。信鸽完成了使命，会再次回到主人身边。

世间事万般皆有缘，没有没来头的爱恨，只不过它们彼此走散，你需要做的就是让它们归位。让心灵归位的途中，书写是非常值得你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