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伤弥留遇邪神

装潢豪华的卧室内,一个身穿贴身金锦衣的少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因缺乏气色显得泛白。此时,一位年轻的女子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来到少年的床前,她的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秦妙音衣着华丽,她绝美的面庞倾国倾城,一身稀有的蚕丝长衣尽显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不染凡尘的气质。但就是这么一张似乎招尽世间女子嫉妒的面庞上,却带着两道浅浅的泪痕,眉宇间更是藏着深深的愁思。那不是像花般的忧郁,而是枯萎……

“文从,醒醒。”秦妙音的声音如同夜莺般灵巧动听,但是却没有那种生气和活泼。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见对方眼睛缓缓睁开,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徐文从睡得很浅,体内的不适时刻折磨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妙音。”徐文从见到秦妙音撑着挤出一个吃力的微笑,他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中发出,几不可闻,但是却清楚的落在了秦妙音的耳中。

秦妙音强忍着泪水,眼神温柔的看着他,微笑着说:“给你熬的药,趁热喝。”她的声音很轻柔,在她眼里,徐文从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器,生怕声音太大把他震碎了。

在秦妙音的帮助下,徐文从艰难的靠在床头上坐起来,虽然有所依靠,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维持这个动作还是太吃力了,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汗。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秦妙音把他揽在怀里。她能感觉到徐文从不可控制的把自身的体重都压在了过来,但是却没有什么压力,这日渐消瘦的身体,却反而要将秦妙音坚强的心压垮……

看着徐文从一口一口艰难的喝下自己喂到嘴边的汤药,秦妙音的思绪再也忍不住开始了回想……

如果他当时要是不去参加那次的任务,是不是就会是不同的结局?

徐文从作为家族中极具天资的年轻一代,是家族倾尽资源去培养的那一批人才。一旦没有了实力,所有优渥的待遇也就会随之而去。对于他来说,甚至重伤之下连医疗都得不到保障。

恍惚间,秦妙音听到徐文从正在低声的叫着她的名字,此时她才忽地回过神来。

“妙音,你……怎么了?”

秦妙音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泪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夺眶而出,落在了徐文从的脸上,连汤药也喂到了对方的身上,浸湿了胸前的一大片衣服。

“啊!”秦妙音惊呼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就要帮忙擦干徐文从身上的汤药。“对不起,我给你擦擦,都给我,这药都浪费了,我再去熬一副。”

徐文从想摇摇头,但是却根本没有力气,只能说道:“没,没事,妙音,不用熬了……”

他们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两人都清楚,这药对于他的伤根本就于事无补。

短暂的沉默后,是秦妙音泪水滑落到地上的声音率先响起,她紧紧的咬着牙,嘴上喃喃的说着:“不!我不相信!我不能接受!”

徐文从叹了口气,这口气出的多,进的却少。只听他说道:“妙音,谢……谢谢你。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虽然她不在,但是能有你陪着我也很满足了。”

秦妙音早已哭成泪人,哽咽道:“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想着她!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你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那个贱人却没有来看过你哪怕一次!”

徐文从眼中此时噙满了泪水,脸上却是带着些戏谑的笑,他在笑自己的愚蠢。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救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自己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失去了根基,也失去了所有的资源,导致连族中即便可以,都不愿意浪费医疗资源在自己这个废人身上。

“要是爹娘在族中,或许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许文从在心里想着。他的父母一年前离开族中后就杳无音信,虽然他早已不再依赖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的失踪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件事也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他发誓一定要找到父母,只可惜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不过,即便没有父母的援助,只要那个女人有一丝感激,分出她的一点资源来医治徐文从,都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但是,对方不仅从来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在他受伤后各种撇清二人的关系,连那早已订下的婚约也逐渐有被推脱的风雨声传出。倒是资质平平的秦妙音,用本就不多的资源,倾尽所有吊着他的命……

到了这一步,徐文从才真的看清谁是真的对他好,懊悔、悲戚、怜惜,种种情感顿时从心底喷涌而出。

此时回想自己这一生与妙音相处的时刻,才发现她从小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般清澈与崇拜。而后那双美丽眼眸中的爱慕,自己又怎会不知?只是自己的心被同为天骄的女人长孙羽裳所取,眼睛也被自己蒙蔽,除了那个女人的优秀,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好,甚至是青梅竹马的陪伴和她眼中长情……

“原来我这二十来年,就已经欠了她永远都还不清的情了……”

此时在徐文从的脑海里,秦妙音看他的那种清澈的眼神变得无比清晰,他也终于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看清了最爱他的人的眼睛,那是他见过最美的眼眸。十几年来秦妙音看他的眼神,这么多年都是那么的美丽。

“我真的太幸运了……能在临终前看到那么美的眼睛。”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拼尽一切去守护那双美丽纯情的眼眸。此时的徐文从心绪繁杂,有千言万语想对眼前的女孩说,但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

“妙音,对不起……”

他这辈子完了,纵使想表达他心中的爱,但是他什么都给不了眼前这个女孩了,再多的表达爱意也不过是对她的再次伤害罢了。此时隐藏自己心中的情感,是徐文从唯一能为这个爱他的女孩做的事。不让她心里有更多牵挂,也许这也是对她负责的做法吧。

几声抽泣过后,秦妙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给你换件衣裳,你好好休息吧。”

“嗯。”徐文从弱弱的回了一句,他的视线始终落在秦妙音身上,此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动作很麻利,但是却面无表情,同时眼中再也没有了那种柔情,更不再看自己一眼。他知道这不是秦妙音生气了,而是她害怕失去自己,不忍再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阵苦楚在心底升起,徐文从此时多么想摸着眼前这个姑娘的头,轻声说自己会对她好,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以后了。心中宛如刀绞,索性他也不忍再看对方,他怕多看一眼自己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说出那个自私的想法。那对秦妙音太不公平了……

两人就这样躲着视线,秦妙音给他换了上衣。卧床三个月,他的原本健壮的体格已经变得消瘦,以前的衣服穿上现在松松垮垮的。这一切,秦妙音都瞧在眼里,留在一个人时独自流泪。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秦妙音留下一句话,不等对方回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却在门口对方看不到的停下来脚步抽泣了起来……

目送着女孩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徐文从还盯着门口不肯收回视线。他害怕也许这次闭上眼,从此就再也见不到妙音了。

良久,徐文从才缓缓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浸在枕头上。

体内的剧痛不曾有一刻停歇。一股狂暴的气息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疯狂游走,如同烈火般时刻炙烤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钻心的痛。而这一切,他已经强挺了三个月了。

面对着非人的折磨,他尝试过很多的方法,试过运气抵抗,试过用意志硬抗,也试过完全妥协,任它肆虐……但却都没能消减半分。

而这一次,他不再去留意这一切,思绪完全放在与秦妙音的过往上。徐文从细细回想与秦妙音相处的时刻,虚弱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一丝笑意,这一刻,他是真心感到了幸福……

徐文从的意识逐渐朦胧,恍惚间,他感到体内的气息已经不再狂暴,身上的疼痛也在慢慢消退。他知道,不是气息消减了,而是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此刻的他内心宁静,仿佛从前的一切纷争都已经不再重要。只是,想到父母和秦妙音,他还是心有牵挂,无法释怀。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徐文从在心里对自己说,叹了口气,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是啊,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在徐文从的脑海响起,回应着他在心里对自己的自言自语。

徐文从心里一惊,问道:“是谁?”

这时,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形象出现在徐文从的意识里,她身穿红色长衣,头发凌乱,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但是嘴唇却如烈火般艳红。

只见女人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又何必在意我是谁?反正今后这一切与你都将无关了。”

徐文从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表情复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料女子没有回答他,而是带着轻蔑反问道:“你不是要死吗?”

徐文从咬了咬牙,他这一生还有很多事想去做,很多人还没有好好对待,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死去,但是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他又能怎么办?

“我当然不想!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红衣女子邪魅一笑,“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要不要?”

听到此话,徐文从顿时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激动的说道:“要!”

毕竟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拒绝。

红衣女子眼神狡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除非你答应,否则……”

“我答应了!”没等红衣女子说完,徐文从就抢着打断了她的话。对于徐文从来说,没有条件才是奇怪的,有条件证明对方也有所求,但是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无论是什么事,都得活下来才有讨论的空间!

红衣女子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她身形颤抖近乎癫狂,这可是空头支票!

“好!一言为定!”

话语落地的一瞬间,她狞笑着化身为一股红色的烈焰,如同激流疯狂的灌涌而进徐文从意识中的身体。徐文从顿时感觉整个身体如烈火般灼烧了起来,这种痛苦与他三个月来承受的如出一辙!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他的心里出现,莫非眼前之人就是自己体内的那股狂流化形!?

此时钻心的疼痛对他而言不过习以为常,除了表情有些痛苦,再没有太多的反应。

良久,那股强悍的气息才从他体内缓缓抽离,重新在他面前化形成了那个红衣女人。

“好了,你现在死不了了。”红衣女人风轻云淡的说道。

徐文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质问道:“我这三个月受的折磨都是拜你所赐?!”

红衣女人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能被我的力量锻体,是无数强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你何来不满?”

锻体?梦寐以求?

徐文从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你到底是谁?”

红衣女人哼笑一声,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说道:“我叫杨悦琳,世人喜欢叫我血天战神,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叫我的‘小琳’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