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谙世事的初级小妖

一想起少女方才布料浅薄的样子，陆衡的耳根生理性泛红，这种从未有过的温度让他不太适应。

他默了默，到底是觉得少女的打扮不能直视，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放至床头，“你就不能用法术变出衣服吗？”

桑绵绵：我也想有法术啊，这不是为了做任务只能托生到兔子这个媒介。

她随意编造个理由：“我的法术微弱，暂时还不会变化之术。谢谢你借我衣服。能不能先请你转个身，我想起来穿衣服。”

陆衡背过身去。

桑绵绵刚揭开被子，便觉得皮肤刺疼，连骨缝里都似渗出寒意来，冻得心慌慌。

她拿起陆衡的衣服，是一件粗布麻衣，样式和做工都很普通，穿在裙子外头不贴着肌肤倒也凑合，衣服很大，刚好盖到她脚踝，从上到下被裹的像个蚕宝宝。

桑绵绵没有鞋，念着赖在人家床上不好，犹豫了一会还是下来了，“我好了。”

陆衡回过身，看向矮他一头的少女。

她被遮的严严实实，正低头卷着对她而言较长的袖子，赤脚站在地上，雪白的皮肤已冻成不均匀的红豆色。

陆衡淡漠的收回视线，刚好少女此时抬起头，他恰好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接着便听见她说：“能再借双鞋吗？”

他说：“不能，你穿不了。”

桑绵绵也有点无语的，别人穿越总不至于像她这样，连衣服都要借。

陆衡皱了皱眉，“你这兔子精怎么这么麻烦。好歹也生在山林，怕什么冷。”

他转身拿起菜刀，又略显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她穿上身的自己衣服，“你还能变回去吗？”

陆衡轻飘飘地一句，却让桑绵绵心头一震，她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尤其看他如一潭死水般的冷漠眼神，总觉得他还想刀她。

桑绵绵想也没想，问道：“如果我能变回去，你该不会是要吃我吧？”

他吐字冷倦：“你说呢。冬日里，山上的猎物本就不多。”

桑绵绵不禁联想起书里对陆衡的生活描写，他从八岁便一个人住在村郊了，几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完全没有亲朋好友的帮助，有时遇上时运不好，少不得要饥肠辘辘。

他会捕鱼，会打猎，会种庄稼，会自己缝补衣裳，还会去做工，尤其他住的这处屋子后山还生活着狼，曾有两次险些要了他的命。

桑绵绵被冻得脚心疼，只好坐下来，床比较高，脚丫子不至于沾到地面，她看着陆衡拿刀坐到火堆前，面无表情地削萝卜。

少年一半面庞隐匿于阴影里，神色淡漠地专注做事，捏萝卜的手隐约有青筋凸起，拿刀削皮的动作麻利。

他目不斜视道：“你不回家吗？”

一提到家，桑绵绵想起了自己在书外的世界。

只有做完主线任务才能回家。

她想了想，为了让自己说起谎话来更显得自然且真诚些，便一脸正经道：“我现在回不了家，我能跟着你吗？你住哪我就住哪，我可以帮你干活的，绝不给你添麻烦。”

在这样一个古代，桑绵绵清楚自己的话有多炸裂，说完以后，她立刻脸颊微烫，心虚得厉害。

果不其然，陆衡看向她，明显也是怔了一下，似在确定是否听错。

他面无表情道：“妖精的岁数大抵和人类不同吧，你说的话倒像是小孩说的。”

少年唇红齿白，长相干净，或许是长年累月孤僻久了的缘故，透出的气质犹如月下雪莲的脱俗与清郁，对她的态度木讷讷的。

沉默中，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宿主宿主，若检测到任务失败，您将永远变回兔子，无法再离开书中世界。若检测到任务进度缓慢，您将变回兔子三天，以作惩罚和勉励。”

桑绵绵脑瓜像倒了浆糊，恐惧感上头。

她才不愿变成兔子。

她说：“我是兔子精，你留下我，我还能帮你预知未来，趋利避害呢。”

陆衡没吱声，眉宇间的不耐显然仍将她当做了不谙世事的初级小妖。

桑绵绵估摸着剧情进展，寻思导致他走上不归路的一件事是他亲手杀了前来讨债的哥嫂，大概就是在书里炖完兔汤的第二天。

她边回忆书里的一些细节边说：“我知道的，你叫陆衡。你现在拿锄头去菜地里的那棵桃树下挖一挖，能挖出一个装银票的药罐子。”

那罐银票是陆衡的养母临死前为他存的，知道分家后，他会被扔到这荒废的老屋，就偷偷埋进菜地里，交代的遗书就塞在灶台砖缝里，宁愿不怕陆衡不知道，也不想全给大儿子一家占了便宜。

陆衡听见名字被少女念出来，神情一愣，很快，又像是急需验证真假，顾不得削完萝卜就放下刀起身。

他拿着一把铁锹出了门。

桑绵绵下床，追到门口看着他铲土。

有桃树的菜园就在屋前不远处。

大雪纷飞，外头白茫茫一片，两面环山，山上也盖着一层雪毯，却还是未盖尽墨绿，笼罩着似有若无的云雾，宛若纯天然的水墨画。

桑绵绵忍着寒冷等了好一会，直到亲眼看见陆衡挖出一个罐子，才轻轻舒了口气。

她回到屋里，坐回床上。

可多亏了她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陆衡进屋，掸了掸身上的雪。

他将冻严实的罐子搁在火堆前，将铲子放到墙角，目光瞥向少女。

她无半点越了规矩，乖乖巧巧坐在床沿边晃荡着冻通红的脚，却也没喊冷，到底是觉得不适，她眉毛紧皱，轻咬着唇，水亮的眸不安的四处巡望着，最后落向他。

她说：“我没有说错吧。等到了明天，你的哥哥嫂嫂还会上门找茬，他们缺钱了，所以来问你要，你若没有，他们也会不依不饶。”

说完，桑绵绵听见一串报警信号。

陆衡的眼底渗出阴森的寒气。

她意识到自己讲的话刺激到他了，赶紧补充道：“不过没事，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样的。”

信号解除。

陆衡神情麻木漠然，明显未在这件事上投入太多关注，不紧不慢道：“你知道的倒挺多。说了这么多，你只是想跟着我？”

不然呢，桑绵绵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