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云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沉闷鼓点,敲击在朝堂所有人的心神之间,更是回荡于金銮殿中。
掷地有声!
振聋发聩!
更是令得在场不少朝臣脸色大变,眼露惊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其是户部一派的官员们,更是骇然失色。
户部尚书李敬儒原本沉稳自信的神色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震惊,以及一抹极为深沉的怒色。
就连端坐龙椅的皇帝梁靖通,也完全没想到宁小云会如此大胆,竟然在朝堂之上说出这样一番话。
一时间都怔住了。
他惊愕的看着宁小云,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年诸葛正的身影。
竟与此刻的宁小云有几分相似。
而在宁小云说完之后,整个金銮殿变得异常安静。
针落可闻!
也因为这份诡异的寂静,使得整个朝堂都变得分外压抑。
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之感。
不少朝臣都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感,额头直接就冒汗了。
“宁小云!”
一声厉喝,打破了金銮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站了出来,双目圆睁,用手指着宁小云,满脸的怒容。
“你区区明镜司七品密探,也敢在这朝堂之上胡言乱语?陛下圣驾之前,岂容你在这里随意状告朝廷重臣?”
“肆意妄为,目无圣上!”
“简直是大逆不道!”
“还不速速跪地请罪?更待何时?”
这个官员虽非户部,却也是朝堂上的四品重臣,资历颇深,此刻站出来怒斥宁小云,也并非是全无道理。
“这里是金銮殿,乃陛下与朝臣们议事的地方,不是你明镜司的审问大堂,也不是刑部的大狱!”
又有一个更为年轻一些的官员站了出来。
神情冰冷,言辞更为凌厉。
“想要状告何人,去刑部也好,去护城司也罢,哪怕是你告御状亦可。”
“但不该是这里!”
“你也是朝廷官员,可知你今日之举,哪怕是将你当场问斩都毫不为过!”
面对如此指责与喝斥,宁小云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他是有备而来,且话已出口,也不可能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只有一往无前!
“我的确只是区区七品密探,但我宁小云身负皇命,负责查清仓储街大火一案,自当尽心竭力,不畏生死!”
“陛下又命我今日进殿叙述案情,我所说的一切自然都与案情相关!”
“若无真凭实据,我宁小云又岂敢当堂三告?”
宁小云出言犀利,目光扫视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官员。
“二位大人如此急着站出来,却又是何等用意?莫非是不希望这件案子的真相被当众揭开吗?”
此话一出,之前说话的两个官员齐齐变色。
他们还真没想到,宁小云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不仅言辞老辣,而且扣帽子的本事也不差。
一下子就让那两个官员没办法开口了。
“陛下!”
趁着没有人再来斥责自己,宁小云赶紧接着开口。
“这是微臣昨日准备的文书,此案的案情皆已详细写在文书之上。”
“请陛下过目!”
皇帝梁靖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一旁身着紫色衣袍的太监立即走到下方,接过了宁小云手中的文书,小心翼翼双手呈送到了梁靖通的面前。
梁靖通看着文书上所写的内容,脸上的神色并无多少变化。
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喜怒,更无法揣测这位执掌天下的帝王究竟在想着什么。
户部尚书李敬儒额头冒汗,咬牙切齿,心头更是忐忑。
他知道宁小云已经查到了很多,但也不太清楚宁小云究竟查到了哪一步?
如果尚有模棱两可之处,李敬儒倒也还有办法应付。
若是铁证如山毫无死角,那可就......
皇帝阅览文书,自然是没有人敢说话,更不可能有人打扰。
宁小云却是愈发镇定。
他相信只要这位皇帝陛下不是老迈昏聩,或者脑子有什么大病的话,应该能明白自己这份文书的重要性。
梁靖通将这份文书看了两遍,最后将其翻转过来盖在了龙案之上。
目光再度看向宁小云。
“你的文书,朕已看过。”
“其中提到的证物,也就是那半块紫山玉佩现在何处?”
“微臣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宁小云将腰间的口袋打开,让内侍太监先仔细核查了一遍,然后才将那半块玉佩呈送到了皇帝面前。
“此玉佩来自于流光玉铺,微臣已查过流光玉铺的账簿,且问询过那流光玉铺的掌柜,都足以证明这块玉佩的卖主乃是李景昭的奴仆刘四喜。”
“刘四喜乃是纵火之人,他受了李景昭的吩咐,要放火烧掉两座府库,销毁李景昭贪墨朝廷物资的证据,连同被杀死的户部员外郎燕元章的尸体,一同在府库之中烧掉。”
“可刘四喜却因放火失误,导致仓储街爆燃大火,才使得那么多无辜百姓丧命,连刘四喜自己也葬身火海。”
宁小云说着,又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份证据。
“陛下,正是户部员外郎燕元章生前留下的卷宗。”
“燕元章率先发现了户部的多起贪墨之事,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并且搜集到了诸多罪证,包括李府二少爷李景昭贪墨朝廷物资的证据。”
太监又过来把这份卷宗呈送到了皇帝面前。
而听到这里,朝臣们已经是纷纷露出震惊之色,不由自主的齐齐看向了在场的户部官员们。
此刻,不管是户部尚书李敬儒,还是其他户部官员,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后背直发凉。
尤其是那几位真有过贪墨之举的户部官员,此刻更是面色惨白,浑身发抖,自己都快把自己给吓抽过去了。
“此外,就在前天夜里,我明镜司遭遇歹人夜袭,先是在明镜司中放火,后又意图杀死燕元章的亲弟弟燕怀文,失手之后有一人逃窜,另外四名贼人尽数被擒。”
宁小云继续开口,又是把朝臣们齐齐一惊。
好家伙!
竟然有人敢夜袭明镜司?
还想在明镜司杀人?
简直疯了吧?
自大夏立国以来,明镜司也存在了这么多年,这种敢直接杀上明镜司的事情,屈指可数呀。
当年威震燕北三州的一代武道巨擘,有着北冥神剑之称的八品武夫段无双,也曾带着麾下斩龙八剑者夜闯明镜司。
结果却是人死剑断。
那位北冥神剑段无双似乎至今都还被关押在明镜司最深处的地牢之中,永不见天日呢。
如今这种事情再度发生,而且还是要杀死燕元章的弟弟?这明显就是想杀人灭口啊。
能驱使武夫做这种事情,绝非一般朝廷官员可为。
如果是李府二公子的话......倒是完全说得通了。
“至于尚书李敬儒李大人,昨日曾登门明镜司,对下官说了一些话。”
宁小云转头看向了人群之中满脸铁青的李敬儒。
“李大人,你昨日对下官说的那些话,需不需要下官在朝堂之上再赘述一遍?”
李敬儒并未勃然大怒,也没有恼羞成怒的反驳。
此刻的他,倒似乎变得平静下来,连头上的冷汗都被他不经意间拂去了。
“宁小云,你纵然舌灿莲花,可你这些所谓的证据、卷宗和文书,并不能证明我儿李景昭有杀人行凶的罪名。”
“你无端揣测,意图将罪名强加于我儿身上。”
“到底是何居心?”
“我李家......究竟是如何招惹了你明镜司?要受你这等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