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接受，不等于我同意

纯文学小说不是那么好写的。

多崎作写的东西，别说正经出版了，投给路边摊杂志都很难发表。

你这才刚工作，又没业内人士指导，怎么能创作出优秀作品？

你有足够的阅历吗？

退一步来说，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吗？

在西园寺真姬看来，多崎作通通都没有，这一次肯定又是什么不知所谓无病呻吟的垃圾文学。

她打算全部看完，然后狠狠嘲讽他一通，让凉子赶紧和他离婚。

以后都不允许他再靠近西园寺家！

但她看着看着，柔软性感的小嘴，就惊讶地张了开来。

整本书的情节并不复杂，出现的人物场景也不多。

情节场景大致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我，鼠，以及叫杰的中国酒吧老板，三人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二部分是主线，我在酒吧捡到一个醉倒的少女，在她的家中度过了醉意朦胧的一夜。

醒来的误会还未能解释清楚，伤感的往事还未诉说清楚，短短十八天的相处后，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束得又似没头没脑，又似包含无限。

看完后，有股淡淡的惆怅徘徊在心头。

从剧情构思上来说，这本书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其中对八十年代日本青年整体迷茫的各种暗喻隐喻的手法，放到纯文学里也只是不错的水平，算不得多优秀。

从遣词造句上来看，那就只能说一般了。

当前日本纯文学领域，主流是追求古典和唯美。

在这本小说里找不到任何古典与唯美的元素，修饰的词句也少得可怜，顶多就是有些令人眼前一亮的比喻。

文字不够古典唯美，剧情不够复杂晦涩，完全不像是纯文学。

反而更像通俗读物？

当然了，西园寺真姬不在意一本书的艺术水平如何，作为出版社社长，她更看重商业潜力。

《且听风吟》这书，在她看来非常老道和娴熟。

这里指的不是它的主题、结构、隐喻等等要素，而是一些对话，以及心理、场景的描写——文字简洁轻快，细腻的笔触如水珠游走莲叶般顺滑，让人读着不费劲的同时，能够自然而然地感受到那种青春迷茫时期的浅浅的忧伤和失落。

这种娓娓道来的忧伤和低落，能极其准确地牵动某些人心中的柔软之地。

哪些人呢？

当然是正在高中大学，最喜欢那种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不知何为的“矫情”的学生。

简洁明朗的文字，没有阅读障碍。

类似“一切都将一去杳然，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捕获，我们便是这样活着”这种话，又很适合文青摘抄和挪用。

字里行间透露着的一些荒诞与冷幽默气息，又不会让人觉得沉闷无聊，能让年轻人有阅读下去的兴趣。

比如说第二章里，我和鼠喝得烂醉，开着车撞上花坛后的这段对话。

※

“喂，咱们可真算好运！”鼠开口道。

我点点头：“不过，车是报废了。”

“别在意。车买得回来，运气可是千金难买。”

我有些意外，看着鼠的脸：“你难道是阔佬不成？”

“算是吧！”

“那太好了！”

鼠不大满足似地摇了摇头：“总之我们交了好运。”

“是啊。”

鼠用网球鞋跟碾死烟头：“我说，咱俩合伙如何？保准无往不胜！”

“先干什么？”

“喝啤酒去！”

两人买了酒，走到海边，歪倒在沙滩上一喝而光。

喝完后睡了一觉，醒过来觉得浑身充满了生命力。

“能跑100公里！”我对鼠说。

“我也能！”

然而当务之急是：两人得将公园维修费分3年连本带利交到市政府去。

※

这种俏皮幽默，不着边际的写法，放纯文学里，可能会被一些老顽固批评为小学生写日记。

但其字里行间的那种青春孤独的氛围和意境，确实很不错，如果给需要装逼的小资文青看，那将是绝杀……这部分人，恰恰是纸质书最大的购买人群。

4万多字的小说，仔细看完和分析完，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西园寺真姬瞪大了的凤眸里，惊喜之情满溢。

这书有大卖的潜力，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能拯救出版社目前的危机……

【西园寺同学已被打动，恋爱之路可以更进一步。】

【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村上春树全集】

系统弹出提示，多崎作看向她冷艳的侧脸：“感觉如何？”

“不知所谓，无病呻吟，大型矫情现场！”西园寺真姬冷哼了一声，精致绝伦的瓜子脸正面转向他，“想靠这样的书来打动我？你别痴心妄想了！就这水平的文字，说是中学生作文还差不多，不可能有人看得进去……”

红润性感的小嘴里，说着些刻薄的话。

换以前，多崎作肯定会被她羞辱到，但现在看着她嘴硬的样子，只会觉得被爽到。

“四万多字下来，不知所云！简直就像是把一堆日文凑在一起谷歌翻译成了英文然后再翻译回来的日文，一点遣词造句的水平都没有，亏你说写小说时我还觉得你可能有了一点本事，现在看来，你完全就是个看不清自己真实水平，狂妄自大又愚蠢的大笨蛋！”

西园寺真姬骂他骂习惯了，各种尖酸的话张嘴就来。

……对别人她没这么骂过，主要是认为多崎作把她妹妹骗走了，对他的态度才会格外差劲。

“不过……”

骂着骂着，西园寺真姬话锋一转，看向多崎作：“如果你不死心，坚持要实现自己的文学梦，看在凉子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签下这本书。”

听到这话，多崎作微微一笑：“西园寺同学，你对我真好。”

“呵！”西园寺真姬冷淡地一笑。

“但我拒绝。”

“我明天让岛本……什么？”

“我说，我拒绝。”多崎作平静地说道。

西园寺真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样，满脸错愕地看着他：“你竟然敢拒绝我？”

“为什么不敢呢？”多崎作反问一句，一屁股坐在电脑椅上，仰头看着她，“我被你骂了那么久，心里有点怨气很正常对吧？现在怨气还没消，为什么要和快要倒闭的青叶社签约？”

“别的出版社看不上你！”西园寺真姬目光冰冷，态度强硬。

“没关系，新潮呀，文艺春秋呀，我一家家去投，实在不行就不当作家了。”

看他这无所谓的样子，西园寺真姬咬咬牙：“我让凉子明天就和你离婚。”

“随便，你开心怎样都行。”

“……”

西园寺真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宛如在看外星人。

不对劲，他现在太不对劲……

“你还有什么说的吗？”多崎作看着她雪白的玉足问。

察觉他的目光，西园寺真姬踩着凉鞋的脚趾，下意识蜷曲了起来。

这家伙现在变得好大胆，居然敢这么看他了，而且再也没了以往那种唯唯诺诺……

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究竟是为什么，西园寺真姬猜不到，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不如你向我道个歉？”多崎作眼神幽幽。

西园寺真姬高贵的双眸里，情绪波动得很厉害，似乎不敢相信他敢提这样的要求。

“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多崎作心情舒畅，说话的语气有几分戏谑。

西园寺真姬握紧了拳头，丰腴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满是寒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敢要我向你道歉？”

“还有50秒！”多崎作笑了。

西园寺真姬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过了十多秒钟，竟然直接扭头就走。

她生来就高贵冷艳，绝不忍受任何羞辱。

就算出版社破产，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玩弄的对象。

但她可能不知道，深陷绝境却还摆出宁死不屈姿态的女王，其实很容易挑起男人疯狂的征服欲……

多崎作很欣赏她这宁死不屈的性格。

同时，更期待她的骄傲被撕碎，露出绝望灰暗那一面了……

“没关系，反正凉子还在。”

这恍若恶魔般的声音，让走到门口的西园寺真姬，身子一个摇晃，脸上瞬间变色。

自己妹妹多水灵高贵，为什么要被一个乡下小子糟蹋……

西园寺真姬是那种传统保守的日式大家长，性格专横霸道，但也把家人看得很重。

要她自己受辱，绝不可能。

可若是为了妹妹……

脸色犹豫挣扎，眼神纠结变幻了许久。

最终，西园寺真姬下定决心转过身来，迈出玉足走到多崎作身边。

眼神居高临下，望着坐着的青年，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头不低，腰也不弯，无论表情和语气都和以前一样。

“现在满意了没？”西园寺真姬冷冷地问。

“西园寺同学，道歉，不是要有些诚意？”多崎作好笑地问。

“……”

西园寺真姬瞬间深呼吸了下。

缓缓提起裙摆，露出更多的雪白大腿，略微鞠躬：“现在满意了吗？”

“还不够。”

“你……你不要太过分！”

西园寺真姬呵斥道，美眸神色淡漠。

到了这种时候，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强硬，确实能让人燃起对她的征服欲。

“现在的主动权，可是在我。”多崎作面无表情地说道。

西园寺真姬咬着下唇，胸脯高高鼓起。

这个家伙是想要她屈辱地露出胖次道歉？

太放肆了！

西园寺真姬要费很大的劲，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多崎作反正是不着急的。

村上春树全集在手，他去哪都行。

现在能羞辱到她也行，羞辱不到也无所谓，他又不是什么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

就是他这无所谓的态度，让西园寺真姬对他毫无办法，沉默挣扎了几分钟，最终在妹妹和小说双重的需求下，人生首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垂下了高傲的脑袋。

小手抓着裙摆，缓缓往上提，露出更白腻的风景。

“可以了没？”

“继续。”

“……”

捏着裙摆的指尖，越来越用力。

“继续。”

“……已经露出来了！”西园寺真姬低沉地吼道。

性感的黑色蕾丝边内裤，搭配着清纯jk制服，更加让人觉得色情。

多崎作打量着她。

轮廓真饱满啊，凉子和这姐姐比较起来，全方位被碾压。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西园寺真姬内心虽羞恼，但眼神还是很冷漠。

“嗯，我接受了。”多崎作点点头。

西园寺真姬放下裙摆，眼神居高临下：“那么，明天就签约吧。”

迎着她高高在上的眼神，多崎作戏谑地笑了：“西园寺同学，你可能搞错了什么。”

“什么意思，你不是接受我的道歉了？”

“我接受，不等于我同意！”

“……啊？”

想要我签约？明天你在公司继续穿这套和我谈吧！”

“……”

西园寺真姬眼前一黑，差点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