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之中充满嘲笑之意。
“什么人在这里大放厥词!”丹青道长大怒道,只是他的话刚说完,一人就出现在众人一旁的树梢上。
那果然是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大红色长裙,肌肤雪白,容貌清秀、可人,食指上带着一只翠绿色的扳指,红裙随风而起,看上去如同飘然的仙子一样。
“堂堂泰斗,原来只是见利起意的卑鄙小人,当真是可笑!”红衣女子指了指玄苦大师、丹青道长和梅花师太三人,连连咂舌。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出言不逊!”丹青道长被这红衣女子骂的羞怒心起,不由得脸色涨红,跟着抻出长剑直飞而起,长剑直逼向红衣女子的咽喉。他出招又急又快,剑势凶险,角度刁钻。
见状,那红衣女子忙起身飞了出去,半空中回手一撒,漫天粉末,竟然是生石灰。丹青道长见那红衣女子不过女流之辈,虽是羞怒之下出手,但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自然不会想到那红衣女子竟会扬出石灰,霎时满眼被石灰遮盖,当即生疼,整个人摔了下来。
红衣女子飞至另一棵树梢上,得意地笑了,说道:“不好,不好,怎的没让你摔个狗吃屎?”
梅花师太冷声道:“好一个手段歹毒的妖女!”跟着腾身而起,“散手”功夫施展开来,一掌挥出打出一道紫色真气。那红衣女子一吓,忙飞身躲开了。梅花师太早有预料,半空中改变身形追了上去,伸手抓住那红衣女子的脚踝。
红衣女子一惊,另一只脚踢了过去。梅花师太出手抓住,跟着旋转身体。那红衣女子无处借力,值得被梅花师太拨弄。梅花师太冷哼一声,一掌打在红衣女子后心。红衣女子口喷鲜血,她的人就摔落下去。
玄苦大师扶起丹青道长,跟着一挥手,一股劲力成风,将他眼中的石灰尽数吹散。丹青道长揉了揉生疼的双眼,心下更怒,不等那红衣女子落地,长剑直刺奔向那红衣女子的胸口。
只是,丹青道长还未接近那红衣女子,他的面前突然一黑,跟着手腕生疼,长剑不由得脱手而出,原来是程萧挡在了他的面前。长剑落在程萧的手中,程萧反身接住那红衣女子搂在怀中,跟着挥剑出去,一道白色真气随之而出。丹青道长见状不敢硬接,忙翻转身形躲开。
不等落地,程萧又刺出一剑,白色真气直奔玄苦大师。玄苦大师忙扎下硬马,双手合十,周身金光硕硕,正是少林绝技之一的“金钟罩”。他挡下程萧刺出的真气,整个人为之一震,不由得气血翻涌,心中暗暗吃惊。
程萧说道:“两位联手对付一名姑娘,怕是不妥。”那红衣女子看着程萧,见他刚才无缘无故出手救自己,一时间心里感激,脸色不由得红了几分。她只觉得腰间紧束,低头一看,程萧的手正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肢,手掌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胸脯,当即大羞,忙推将程萧推开。
丹青道长说道:“即便你是太平老人的弟子,未必是我三人对手。倘若再不答应,我三人必将合力将你拿下!”
程萧哈哈大笑,说道:“如此,你们便来试一试!”说罢率先出手,整个人抢飞出去,长剑一扫一道白色真气直逼向丹青道长。丹青道长急忙运起“阴阳玄功”,跟着一掌打出,黑白真气将白色真气抵消。
玄苦大师双掌齐出,黄色真气直奔向程萧。程萧御剑抵挡,侧面梅花师太已经杀将过来。程萧反手甩出一剑,梅花师太正要伸手去抓其肩膀,见这一剑来势凌厉,忙缩回手去。丹青道长和玄苦大师二人一左一右合力围攻,“太极拳”和“大慈大悲掌”招招使出。程萧御剑拆招,三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梅花师太见那程萧竟然和玄苦大师以及丹青道长打的有来有回,心想:“这人莫非当真仅凭‘太平剑法’就能和当今两位绝顶过招?”这样想着,不由得对“太平剑法”生意,心想:“若是将这剑法在我峨眉发扬光大,问鼎武林岂非易事?”心中所想,便就有了主意,绕至程萧背后,“散手”功夫使将出来。
程萧早已发觉背后来人,一剑逼退二人之后回身刺出一剑。那梅花师太本就奔着偷袭去的,哪里知道程萧会突然回头,一时闪躲不得,被程萧一剑刺中肩膀,当即只冒冷汗。程萧冷哼一声,知道她是偷袭,跟着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丹青道长见程萧背后空门打开,一招“进步搬拦捶”使将出来。程萧回闪不得,被这一拳打中后心,整个人踉跄出去。丹青道长一招得手便即追上,又跟上一招“单鞭”想要将其擒住。
程萧哪里会让他得手,猛地回身刺出一剑。丹青道长已然不能后退,见那剑锋直刺而来,立刻将“单鞭”变为“空手接白刃”。只是,他还为能接住程萧刺来的这一剑,程萧已经变化招式,剑锋斜上刺向丹青道长的左肩。丹青道长忙闪躲,程萧不等招式用老,突然变刺为削,剑锋直奔丹青道长的咽喉。
丹青道长整个人后仰过去,剑锋擦着他的脸颊划过,险些将他的头颅削掉。程萧的剑又转而奔向玄苦大师,那玄苦大师以“大慈大悲掌”迎接,两人斗了三四招,程萧忽然虚晃一剑,跟着翻身而起踢出一脚。玄苦大师没能反应过来,被这一脚结结实实踢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打得好!”那红衣女子见程萧剑法如此凌厉,不由得拍手叫好。
一旁梅花师太见状,心想:“我三人联手竟不是这小子对手,该如何是好?”便听到那红衣女子叫好,当即有了办法,迅速逼近向那红衣女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住手!”梅花师太大喝一声,那三人便即住手:“你若再不交出剑谱,贫道便杀了这妖女!”
程萧白了一眼,说道:“要杀便杀,与我何干?”竟是全然不顾红衣女子的死活,持剑又和玄苦大师、丹青道长斗了起来。梅花师太愣住,心想:“他竟然不顾这妖女死活?”
红衣女子说道:“哼,我和他又不认识,你如何拿我威胁得了他?”
梅花师太一听之下当即气氛不已,叫道:“好你个妖女,贫道杀不了他,还杀不了你么?”说完抬手劈向红衣女子的百会穴。她那“散手”的功夫已经练至大成,出手之际掌心罡风阵阵,这一掌下去定让人脑浆迸裂。
红衣女子见状不由得惊叫一声,慌忙闭眼。只是,这一掌却没有如期而至。一声惨叫,红衣女子只感觉脸上一阵火热,一股液体喷溅到了脸上。红衣女子睁眼一看,程萧持剑立在自己跟前,梅花师太的一只手竟是被程萧一剑斩下,鲜血淋漓。
程萧说道:“跟一个弱女子动手,算什么本事?”
“你……你……”梅花师太急忙点住胳膊上的穴道,以防血流不止,又撕下道袍衣袖包扎住伤口,脸上一阵惨白。
程萧心想:“今日虽然能在这里杀了三人,但我杨家满门惨死,岂能让这三人轻而易举死了?”便说道:“想要得到师父的剑谱,不妨回去好好谋划一番,我随时恭候。”说罢掷出长剑,转身起飞,只是眨眼就奔出去好远。
红衣女子忙道:“你等等我!”便就跟了上去。
程萧一直来在树林中停下脚步,转过身时,那红衣女子恰巧追来,程萧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红衣女子撅了噘嘴,说道:“好歹你我也算是共患难了,难道还不许我跟着你吗?”
程萧说道:“分明是你自己愿意搅合进来的。”
红衣女子说道:“那也是因为你。”
程萧一愣,问道:“你我素不相识,怎的是因为我?”
红衣女子轻轻一笑,说道:“呆子,当真不记得我了。”她背着手缓缓走到程萧面前,凑近了在他跟前晃了晃,说道:“这么多年,你的相貌变化倒是不大。”
程萧疑惑道:“莫非你认识我?”
红衣女子努了努嘴,说道:“唉,天下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
“啊?”程萧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住,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未过门的妻子,而且还是这样漂亮的女子。可是,程萧对这个“妻子”的确一点印象也没有,事实上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说道:“我以为你还能记得,没想到你已经彻底忘了。”说罢转过身去轻轻地抽泣着。
程萧说道:“我若有婚约,怎会不知道,你不必胡说八道。”他回想起小时候还是杨家公子的时候,却也没听说家中长辈给自己订过亲,便就自然不会承认这件事。
红衣女子却也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刚才竟只是做做样子,脸上连半滴眼泪都没有。她不满地瞪着程萧,说道:“你当真是个绝情的人!这世上哪会有一个女子主动承认自己是别人未婚妻的?”
“你刚才不就承认了吗?”
“可是你不承认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程萧叹了口气,自从家遭横祸起,他的心中只有“复仇”两个字,于男女之事并不在意。此刻,他面对这个红衣女子,全然没有一点说清的想法,便就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别再跟着我。”说完转身就走。
红衣女子突然挡在程萧的面前,凝眉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报仇,我能帮你!”
程萧冷笑一声,说道:“我若报仇,随时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何必用你帮忙?”
红衣女子说道:“可是你若真的杀了他们,势必引起满江湖人的追杀。就算你不怕,难道你就不怕牵连到你师父吗?”
程萧一听这话立刻警觉起来,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他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但他也的确是个孝顺的人,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复仇给师父带来麻烦。可是,这红衣女子话中的意思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这不得不让程萧警惕。
红衣女子噘嘴说道:“你不用这样提防我,我对你没有敌意,否则为何刚才不和他们一起联手对付你?你武功虽高,却也并非无敌。我若趁你不备撒你一脸石灰,你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程萧说道:“我也会拼尽全力杀了你们。”他这话说的很冲,对那红衣女子全然没有一丝信任。说来也不奇怪,他展露出太平剑法后,就连武林三位绝顶都为剑法深深痴迷,更何况别人?这红衣女子既然如此殷勤,谁又能保证她不是为剑法而来?
红衣女子说道:“就算你能杀了,自己呢?石灰会灼烧你的眼睛,让你以后变成瞎子。哼,就算你的剑法再厉害,一旦眼睛瞎了,最多只能发挥出五六成的本事。那时候,别人若是想要对你不利,岂不是轻而易举吗?”
程萧没有再接红衣女子的话,他发现这个女人似乎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头疼但又无可奈何的魔力。他第一次发现,如果被一个女人缠上,绝对算不得一件好事。他忽然生出逃走的心思,脚下便即一跺脚,整个人飞了起来,远远地飞了出去。
红衣女子没来得及反应,在看去时程萧已然飞走不见了身影,不由得又急又气,狠狠一跺脚,骂道:“臭家伙,负心汉!”
程萧自是听不到那红衣女子对他的叫骂声,他的人已经来在一处路边的酒肆。
酒肆不大,屋里只有六张桌子和十几条凳子,一个客人也没有。酒肆掌柜在柜台后面撑着头打着瞌睡,伙计斜靠在一旁的门框上昏昏欲睡。听见有人进屋,两人都是一怔,伙计忙来招呼。
程萧要了一碗面,一番打斗他早就饿了。汤面很快端上桌,程萧正要准备吃,却听到门口一阵马蹄声,便见门外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是个光头汉子,身材魁梧,个头比寻常人高出许多。那汉子在酒肆门前翻身下了马,说道:“兄弟们,咱们歇一歇,吃饱喝足再赶路。”一行人跟着下马,有人将所有马匹牵到对面的树下系好。
这一行人进了屋找了张宽大的桌子坐了,那汉子叫过伙计,说道:“好酒好菜端上来,钱少不了你的。”
伙计见这一行人有七八人,知道是大生意,堆着笑脸奔向后厨。掌柜热情地用毛巾擦拭桌子,又给几人沏好茶水。
那汉子说道:“兄弟们,这一趟收获不小,回去我定会向教主给各位请功。”那些人纷纷言谢,汉子哈哈一笑,忽的回头看向程萧。程萧却不看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吃面。那汉子对程萧上下打量一番,便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