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但见是妙善来了。
其身后紧跟着一位胡须皆白的老道士,再往后有五位中年道士,分立四周,不断扫视。他们手中皆握长剑,道袍尽染鲜血,其中两名道士身上更有挂彩之处。
妙善没有说话,对着李元亨的后脑又砸了一拳。
然后疾步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坐起来,伸手在他身上到处摸了起来,
李素双手捂裆:“师兄,住手,我没丢零件!”
妙善又上下打量他,这才舒了一口气,看着李素笑了,一脸的慈爱:“妙言,你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看自己的伤,李素理解,但看自己的裆是怎么回事儿?
一脸跟看儿子似的目光又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有爹啊,还打过。
但这些话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他看着妙善开口道:“师兄怎么来了?还有这些道友,我怎么没见过?这是滇王,我们一伙儿的。”
说完他指了指趴着的李元亨。
妙善还没说话,白胡子老道却开口了。
“妙善,这就是你说的咱们道门未来护法?”
妙善又笑着看了看李素,就像诵经一样回道:“千真万确,风姿伟貌,今年十六,马上封爵,去岁秀才,明朝状元,现又立功,新皇一系,值得下注啊真人!”
老道士听的频频点头,接着看向了李素,目光炙热:“小子,以后别忘了我白云观!今天替你流血了。”
李素整个人还是懵的。
但自己当初就花了五百两,难道买下了整个道门?
妙善此时才对李素说道:“长话短说,咱们的关系不合适让皇家人知晓,追兵被我们杀了一部分,引走了一部分,你们直奔京师。”
李素点点头,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还有,往北十里有一处小道观,你往那边去,已经安排人去备马,准备吃食了。”
李素摇摇头,冲着妙善咧嘴一笑:“不必了师兄,我要把人情卖到底。”
老道士听了频频颔首,如此心思,才能有望跟那些秃子碰一碰,争一争,自林灵素之后道门缩头太久了。
李素接着又道:“师兄,再麻烦扛几个贼兵尸体过来。”
老道士瞬间领悟,他觉得自己错了,这不要脸的劲儿,就有可能压过秃子,于是忍不住惊喜开口:“妙言,你记住老道的道号渺渺。”
“师兄,好道号!”
“好,好,哈哈,老道去给你扛贼回来,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再弄点儿血。”
“交给我老道了。”
老道转身而走,警戒的道士有两人跟了上去,竟然飞快。
李素见状,忽然想起一事:“师兄,这渺渺真人练的是什么功法?”
“导引术。”
“你那不是烂大街的么?”李素想起了他那一柜子新书。
妙善翻了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烂大街了?”
“那……”
妙善叹息:“唉,道门势微,就把秘籍都撒出去,只要有一个人信了,练成了,就能多一串儿信徒,可惜了,到现在也无人在门外成就的。”
“现在或许有一个了。”
“谁?”
“林黛玉。”
“她?”
李素笑了,这话他爱听:“对,将来你师弟媳妇儿,师兄回了扬州,去教教她,她现在每天都在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妙善点了点头:“她身子看起来不善生养,我回去就去找她。”
李素听着又开始迷糊,怎么还操心自己的香火了,于是再也忍不住问道:“师兄,你跟我是不是有亲戚?”
妙善笑了起来,心说这孩子,终于憋不住了。
“是有,呵呵,但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你自然知晓。”
“为何?”
“是灾祸。”
得,还不如不问,李素索性一闭眼,抓紧时间休息。
扬州的黛玉,昨夜突然有些心悸,没睡好。
早早的起来就去了李素的院子,雪雁陪着她开始练操。李素走了多日,虽说有信来,但还是不太习惯。
操练完毕的黛玉,朝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念叨了几句。
“姑娘在说什么?”
黛玉一本正经道:“我说保佑雪雁有个好姻缘。”
雪雁奇道:“保佑我有甚用?我雪雁通房!”
黛玉娇斥:“你再练三遍!”
……
京师的荣国府,贾母老太太昨夜也没睡好。
她的谋算有可能会出意外,因为她昨晚听自己的好大儿贾赦说了:林如海收了弟子,是个秀才还要封爵,这对她来说可是大事件!
就好像突然自己的脑袋上,被砸了一锤!
这样带来的后果,林如海这个绝户的政治资源、甚至财产都有可能被分走大半不说,最关键是,自己谋划宝玉和林黛玉的姻缘可能会砸锅。
她太清楚自己的女儿贾敏了,自小就要强。
如果有了选择,她会同意自己的孤女,进国公府伏低做小吗?
虽说自己这个外祖母会护她,但是跳不过去头上一个婆婆,就免不了晨昏定省,贾敏比谁都明白这些事。
所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近水楼台的,贾敏绝不会让林黛玉到国公府站规矩的,不说勋贵之家,就普通仕宦之家,站规矩站死的媳妇都不少。
怎么办?
人要是死了就好了。
不行,先写信让女儿把林黛玉送来再说。
……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皇宫里的雍和帝。
昨日飞鱼卫指挥使夏方来报,说绿林道上的土匪异动,而这个当口正是李素来京的路上,无论是李素,还是五百万饷银,或是滑轮组这个祥瑞,都不能有失。
这是自己对朝局的调整的重要环节,虽说坏了最多跟原来一样,但是已经看到了一转颓势的曙光,怎么能放弃?
他更担心的是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那些狗东西,原本以为自己令江南大营随护,沿途卫所协防就够了。
但绿林的动静,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味道让他感到了愤怒,更是心里感到了害怕,就是军队。
因为没有哪个土匪敢明目张胆对抗官兵的,除非是有人给了他们胆子,而给他们胆子的人会仅仅为了让土匪送个命吗?
明显不会!那保不齐就是为暗中的军队打前站的。
而万一有军队真的自行异动,那说明,他这个皇帝随时都在倾覆之祸的当口上。
军队不受控,太可怕!
按照奏报今日银船应该到京,飞鱼卫已经连夜出发接应,但是他没有派京营,不放心!
雍和帝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就睡不着了,起身吩咐:“让夏守忠滚过来!”
夏守忠很快来了。
“三件事!”
夏守忠叩头:“请陛下吩咐。”
“扩充飞鱼卫,密谍司,传旨今日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午后去码头迎扬州银船,朕也去!皇后也去!”
“奴才领命!”
……
冬至日,这个早晨,扬州人和京师人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