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晚,仿佛被一层冰冷的面纱所笼罩,总是那般一如既往地寒冷。通常情况下,一过七点,街道上便已鲜有人迹,只剩下空荡荡的马路和寂静的路灯。此刻,正值秋季,迷蒙的细雨如牛毛般从天空缓缓飘落。在昏黄的路灯光映照下,这些细雨宛如一根根银线,交织成一幅美妙朦胧的画面。然而,这朦胧的景象却无法掩盖其中透露出的那份难以言喻的寂寞与凄凉。
坐在右后位上的张风语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投向车窗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直冲脑门,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识也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驾驶座上的那位青年通过后视镜,瞥见了身后那个孤独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只见他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张副队,今晚还是要回到『孤房』嘛?”说罢,他暗自思忖着,“每次看到他都是这样,就好似...暴风雨中孤独的梧桐树一样。”
听到青年的询问,张风语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地回过头来,目光凝视着前方的挡风玻璃。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恍惚。但没过多久,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便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忧郁之色。
沉默片刻后,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就这样吧。”话音刚落,他再次将头转向一侧,静静地注视着窗外那不停洒落的细雨,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张风语一副貌似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青年早已习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真的是怪哉……”然而,尽管心中对这位每天都能见到的人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只认为他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知道再多问就很没礼貌了,于是只好默默地踩下油门,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而去,留下一串长长的尾灯和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孤独背影。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地作响,好似一阵能敲击内心的鼓声。张风语的思绪也随着这鼓声越飘越远,他想起了曾经的往事,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张副队,到了。”青年熟练地停稳车,迅速地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对张风语说道,青年的话打断了张风语的回忆。
他回过神来,用手擦了擦起水雾的车玻璃,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车窗外的那座被称为孤房的房子:陈旧的双层青瓦房上,密密麻麻的是因长期无人打理而野蛮生长的青苔,墙皮也因为年久失修而纷纷掉落,环绕在『孤房』周围的并非房屋,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有泥泞土路通往不远处海中的灯塔不时照亮了张风语的半张脸。
“那是我的家。”张风语默默地想着,但脸上在灯塔的照耀下仍然是那副被头发遮住,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张风语对青年道了声谢,便下了车朝着『孤房』走去,刚下车,一阵风便携着一片片雨水拂过他的全身,使他不免缩了缩身子,将大衣裹得更紧了些。
张风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抬起头,感受着飘落在脸上的雨水,微微眯目,眼中的忧郁之色也随着这场蒙蒙细雨而散去。
夜晚的『孤房』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雨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海面上时不时的灯光照亮眼前的路。张风语踩着一路的泥泞,来到房间门口,在阶梯上蹭掉鞋底的泥后,从大衣的内袋里拿出了一把黄铜钥匙,熟练地插入钥匙孔,向右边旋转了三圈,“砰”,门开了。
张风语轻轻地推开了这扇门,“吱...呀...!”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该上油了啊...”张风语吐气般的说着。他抚摸着这扇门,这扇陪伴了他童年的门。
张风语将目光投向房间内,映入他的眼帘的是一间破旧但十分干净整洁的布局:
刚进门的左手边的灶台一尘不染,淡淡的烟火味道随着轻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微风飘到了张风语的鼻腔中,充斥着他的胸膛。
右手边的杂物间也是堆积整齐,房间上方的换风风扇懒洋洋的转着,每转一圈就发出“吱呀”的的歌声。
他习惯性的抬头,忧郁的目光扫过大厅,映入眼帘的一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电视机,张风语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整了整耷拉在肩上的军绿色大衣,转身随手关上了门,一步一步的走到电视机的前面。
他俯下身,沉重的大衣“呼”的一声鼓起一地的灰尘,但很快就散去了,张风语看着这个“大驼背”,心中泛起千般涟漪,突然,他的眼睛飘到了角落的一行小字“生产日期:1985-06-02”。
他不禁愣住:“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吗?”张风语感叹道,“想我小时候我的爷爷老喜欢看那‘海瑞罢官’而我又喜欢看‘西游记’老和爷爷抢呢。”说到这,张风语又想起那时的自己,不禁嘲笑起来自己当年的幼稚。
他抬起头,嘴角带着笑意,眼中的那抹忧郁之色也被回忆的柔情所代替,张风语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台年迈的“大驼背”,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如今再想起那段时间,真觉得不应该的,当年我能看西游记,现在我仍然可以看,但那场‘海瑞罢官’我却是再也看不见了...”张风语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低下了头...
良久,他重新抬起了头,他的两颊挂着泪痕,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悲伤,有的只是平静。
张风语起身深深地看了“大驼背”一眼,随后转身走向了一间房间,他走到门前,上面贴着一张陈旧的奖状,他粗略的看了一眼,这是他小学时的,具体是什么背景,什么事情,都因为纸张腐烂而看不见了,张风语叹了口气,一边感叹着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变迁,一边压下门把手慢慢的推开了这扇门。
他慢步地走到床边,“呼”的一声躺了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任由黑暗笼罩着自己......
青年从轿车上目送张风语一步一拐的走进了『孤房』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启动车辆,头也不回的驱车离开了这瘆人的地方。
房内,张风语呈“大”字状斜躺在床上,他意识逐渐模糊,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六点整,天还没有亮,张风语已经早早地煮了一杯米粥坐在二楼窗前的沙发上,静静地盯着初升的朝阳。
阳光撒在张风语的脸上,金色的光辉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肌肤,勾勒出他脸部清晰的轮廓。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这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微风轻轻拂过,吹乱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沉浸在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刻之中。
“呼~”张风语轻轻的左右摇着头对着米粥吹了口气,寥寥白气升起,明明只是一缕缕无色的白气,却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丝丝七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