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兵家显威玄旗现

江宁立刻扯住缰绳,回头一望,僵在了原地。

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家将士,手持一支丈半长的开山重戟,正沿着官道向这边疾驰而来,人马俱是身披青黑色的战甲,平举的戟刃寒光四射,隔着几里远的距离,那浓浓的煞气令人窒息。

江宁回过头望着站在原地的舞狮,又看向冲锋而来的骑兵,一把抓住关囡囡的手,语气急促地说道:“一会我会跳到林子里,你不要管马车,立刻往我的反方向跑,一直跑,不要停!事后我会去找你的,听懂了吗?”

江宁也顾不得等关囡囡回答,从车篷里抓起一柄长剑和一面旗子,翻身跳下马车,向着林子中狂奔而去。

跑动中,他毫不犹豫地运转搬山诀,身体迅速被红色的灵光笼罩。

在此方世界,千斤巨力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神通,有太多诡异的术法能轻松伤到他的性命,江宁不敢有丝毫托大。

在一条冻实的小河前停住脚步,顾不上调息,江宁双手间白雾涌动,很快被压成几片白色甲片,附在双手手心之中,寒霜剑化作一道电光,璨然出鞘。

之前他已经尝试过,只要不用肉身直接碰到寒霜剑,剑中煞气就不会被触发,虽然现在随着修为精进,江宁自忖至少能在染煞中撑住十息。

但这样寒霜剑也就失去了神异,仅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过配上江宁的巨力,也足够用了。

做好准备后,江宁一抬头,灰白色的舞狮已是竖着站在他身前的树干之上,那长筒般一节一节的身体,就像是只巨大的毛毛虫一样,扭动个不停。

江宁望着舞狮那按照某种节奏,不停摆动着的手脚,缓缓地倒退到树林外面,在小河的冰面上站定。

“舞狮宫的师傅们,在下玄阳,无意于你们为敌,路经宝地,只是为寻找一人。”

江宁右手倒提寒霜剑,左手高举玄净旗,尽可能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原本没有太多动静的舞狮,在看到他左手的玄净旗后,立刻在树林间穿梭起来,江宁敏锐的发现,舞狮似乎一直都躲在树木的阴影之中,对几寸外的阳光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立刻转头望向另外一边,不由得双目一缩。

古代的最强兵种一直都是骑兵,原因就是骑兵人马合一后那巨大的冲力,足以撞碎任何阻拦在他们身前的东西。

在树林中奔驰而来的兵家将士,正亲身演绎着这一幕。

阻拦在那人身前的大树,在那挥舞的长戟面前,如同杂草一般,一棵又一棵的被砸到一旁,偶尔有些来不及挥砍的,被马身一撞,立刻斜到一侧。

望着那不但没被树林阻止,反而速度越来越快的兵家之人,江宁立刻在心中决断,不能再让他积攒劲势了。

江宁双手握住寒霜剑,大喝一声,朝着那人冲去。

一边是披甲执锐,重戟怒斩,携千斤之势。

一边是单人单剑,长剑横格,怀担山之力。

一道震耳的爆鸣声后,兵家将士的冲势立刻被停住,另一边的江宁,在空中翻了几圈后,砸在冰层中止住了身形。

江宁抬头瞥向舞狮,他们依旧缩在林子里,只是那灯笼大小的左眼中,伸出了一面长长的三角玄旗,十几双干枯不似人形的手握着旗杆挥舞起来,没有对准江宁,反而是朝着天空舞动。

见没什么别的动静,江宁手中一拍翻身而起,压下涌上口中的腥甜,向着再度朝自己冲锋而来的兵家将士对冲而去。

又是一声巨响,江宁再次被远远撞飞,陷在冰面里的他,嘴角反而轻轻扬起。

对面的力气只比自己大了几分,现在失了冲锋之势,自己如果寻到机会,将他击于马下,就不难对付了。

天色渐渐阴了下来,对面的兵家之人似乎也发现江宁不好对付,全身披甲的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甲面下隐隐传来刺鼻的腥气,被主人带着围着江宁慢慢绕起了圈子。

江宁从冰中拔出身子,剑尖对准马头,一面脚踏九宫戒备,一面余光盯着舞狮。

天色越来越暗,对面兵家身上鲜红的煞气映得林子赤红一片,舞狮身下白布发出的淡淡荧光也微微可见。

江宁心中一动,突然抬头向天上望去,明明是正午时分,方圆十里的天空竟是诡异地暗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阴云笼罩。

假如把天空当做画幕,那现在就像有一个拙劣的画徒,毫无规律地用笔蘸着黑墨,将画幕上的白色一道道盖住,而画笔的尽头,就握在舞狮左眼中挥舞的旗子上。

将洒下光亮的最后几个窟窿盖住后,挥舞的旗子被那十几双漆黑的手收回了狮身中,舞狮从躲藏的林子中轻轻跳出,站在了地面上,朝着江宁撞来。

舞狮身形庞大,来去间却轻若无物,江宁大半心思都在戒备兵家之人,异变突生,已是来不及躲避。

他手中长剑立刻变竖为横,将舞狮横拍击退,但脸上仍被一条白穗蹭了一下。

江宁摸向自己的右耳,原本富态的耳垂现在转到了上面,坚硬的耳廓移到了下面,整个耳朵正好上下颠倒了一圈。

被击飞的舞狮轻飘飘地落在树干上,狮身下的赤脚齐齐一弯,再次朝江宁冲来。

还没完,兵家之人几乎同时策马而来,但这次没有一冲而过,而是坐在马上,挥舞着开山戟将江宁的全身笼罩住。

重戟长有丈半,宝剑只有三尺,那人马上的武艺竟比想象中高得多,长戟舞得密不透风,招招不离江宁全身罩门,逼得他左支右绌,一时间竟被死死地压在原地。

舞狮则朝着江宁没有防备的后背撞去。

两者相距不到半尺远时,江宁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死死的趴在地上,戟刃紧挨着他的头皮擦过,他立刻脚下一点,长剑直转,脸上黠色一闪,将舞狮朝着兵家将士拍去,持剑靠外的左手不得已擦到了舞狮身上的白布。

身不由己的舞狮,眼见就要和兵家之人撞在一起,大戟立刻划过一道寒光,朝着狮头重重斩下!

然而甲片一阵爆响,戟刃却稳稳地停在狮腿处,舞狮踩着枪杆向上跑去,围着那人覆盖铁甲的身体跑了一圈后,又重新站在了窄窄的枪杆之上,那面无表情的男人面孔,朝着江宁歪着脑袋打量起来。

“嘿!”

长戟挥动,将舞狮飞射了出去,双腿一夹,战马立刻向前奔来。

江宁再次被两人一前一后地夹住。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左手小指,指尖已是长在了手掌上,粉白色的指腹转到了原来的指尖位置,露出淡金色的骨节。

稍稍用力,尖锐的指甲立刻划碎了血肉,鲜血顺着手掌落下,染红了狼藉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