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侠的身份

未等周仙民做出反应，大侠纵跃而起，一道黑影劈来。

周仙民抬手迎击，刁钻的劲力透过木棍震得他虎口酥麻，手中短棍险些脱手。后退了两步站住脚，却发现大侠仍站在原地孤傲地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给堂口卖命？”

“大侠只是江湖诨名，不是对我的赞扬，我只是个普通的江湖杀手。”

大侠怒喝一声，挥动短棍再次袭来，所到之处飞沙走石，松软的海滩上深深浅浅落了一排沙坑。周仙民身上的伤口并未痊愈，双脚踩在沙滩上艰难发力，僵硬地举起短棍接应。

一连几棍都打在周仙民腰背之间，大侠快如闪电的攻击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说来也怪，若是赤手空拳，周仙民自信能和他打的势均力敌。但手上的武器更像是对手脚的束缚，动作变得笨拙而缓慢，连像样的防守都没了，只剩下挨打。

大侠连连摇头，随即扔掉了手中的短棍。

“你的兵刃用得太差，我不欺负你。”

他转动双掌，以手为刀，踏着眼花缭乱的步伐攻了过去。双掌大开大合，拨开周仙民护在胸前的双手，换掌为拳猛击肋下。周仙民眼已到，但手未至。不知道是伤病未愈的缘故，还是拿起武器后还不适应，他只觉得自己的功夫丢了大半。

这几招霸道十足的崩拳，打得周仙民倒地不起。

高手过招，只在交手的一瞬便能分出胜负。

周仙民已经败了。

昨日在警察局里被警棍殴打了一番，脊背上的筋骨酸痛不已。今天又挨了大侠几棍，周仙民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却无能为力。

看来今天要出事了。

大侠缓缓走近：“赤手空拳的时候我没占到便宜，这次用上兵刃，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仙民捂着肋骨艰难站起。“知道我受了伤，你就来抓机会，真是个大侠。”

他言语中的讽刺对大侠毫无作用。

“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能拿到赏金，乘人之危又怎么样？唐人街人人如此，只有你在讲江湖道义。”

周仙民冷笑一声：“确实是我天真了，还以为你是个世外高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看来你不服？”

“不服。”

“拿起短棍，把它当做你拳脚的延伸，当做拳法来打几招试试。”

周仙民似有所悟，拿起棍子挥了几下，劲风到处果然比方才刚猛了许多。他又模仿着鞭腿的发力方式，灵巧地甩出一棒，初拿短棍时的生涩感荡然无存。

“你悟性果真不错。江湖上的庸师练不成，就是不懂得用兵刃的关窍。在他们眼里刀是刀，剑是剑，拳脚是拳脚，各有章法。其实兵刃万变不离其宗，只是你的手脚。”

他带着几分教导徒弟的意味，放慢速度挥动着手上的短棍。周仙民看得真切，大侠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拳法的味道。

“再来！”

大侠一声喝，周仙民灵动跃起，抡起短棍劈杀。大侠转身回避之际转守为攻，刺向周仙民腰眼。

他下潜摇闪又转到大侠身侧，对着持棍的手臂左右劈砍，卷起劲风呼啸而过。

尽管这几棍被身法邪魅的大侠躲避，但周仙民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这只短棍像长在了他的手上，运用愈发得心应手。

“不错，你明白其中的关窍了。”

“为什么要教我？”

大侠手腕一转，木棍飞舞着收回身后。

“你也算是个万中无一的奇才，就这么杀了你，我还真有点不舍得。”他的语气桀骜不羁，像是俾睨众生的造物主。

周仙民也收起短棍，在急速分泌的大量肾上腺素作用下，身上的疼痛暂时得到了缓解。他整理好衣服，看着面前这个穿着连帽斗篷的蒙面人，心中生起了疑惑。

“你究竟是谁？”

大侠双手背在身后，说道：“我只是个无人关注的小老头，在唐人街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也想光明正大地在擂台上赢一次。”

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好好养伤，擂台上见。”

……

四海旅店的有个巴掌大的后院，平日堆了些杂物。

周仙民让老林喊来华工，找了几根坚实的木料钉入地下，做成了健身器材。

他迫切想要赢下几天后的比武，不顾还没痊愈的伤势，锤炼起许久没受到刺激的肌肉。

林莫白看着他在单杠上挥汗如雨，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练法？我还从来没见过。”

周仙民做了几个单手引体，轻轻落地。

“练练力气，免得比武的时候手软。”

“以前在老家我也见过人练武，都是举石锁练劲，从没见过你这练法。”

“这你就不懂了。”

周仙民挥动双拳做起了空击训练，双脚灵活变换，拳头像雨点般挥洒在空气中。

“打拳又不是耍把式，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全身从下到上是个整劲，靠腰腿发力。”

他又翻上双杠，双腿勾住杠子做起了仰卧起坐。

老林乐呵呵地看着：“怪不得你的功夫和别人不同。”

“我这套比较速成，想练吗？我教你。”

“取笑我是吧！”林莫白拍了拍自己的瘸腿，“我这腿脚还练什么武！”

他又说道：“你也不能只练拳脚，比武的时候可以用兵器。”

“我没练过兵器，但是昨天大侠指点我了。”

“大侠指点你？！”

周仙民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根剩余的木料。一米多长的木棍攥在手里，用心感受发力的变化。

大侠的指点很精妙，他把棍子想象成手脚的延伸，长棍似乎并不难操控。只是不够得心应手，他只当是炼得太少。

林莫白在一旁观摩，忽然打断了周仙民。

“你这棍子舞得确实不错，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周仙民撑着棍子望向林莫白：“哪儿不对？”

老林若有所思，回忆着以前见过的那些武师，手上笨拙地模仿他们的动作。

“小时候我家旁边有个镖局，那些镖师整天练枪棍，我就喜欢在旁边看。”老林抢过木棍，右手抓住末端贴在腰间，左手前伸攥住末端三分之一处。

“这样是不是头重脚轻了？”

老林摇摇头：“我清清楚楚记得，他们就是这么握。镖局里的老镖头总说棍不离腰，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尝试着挥动几下，便手脚无力，以棍撑地气喘吁吁。

“你练吧，我去招呼晚饭了。”

周仙民对着院墙一阵发呆，脑子里都是“棍不离腰”这四个字。他拎起木棍模仿着老林握棍的姿势，闭着眼睛用腰腿肌肉感受木棍的重心。

砰！

他迅捷顶出一棒，直戳进院墙的红砖，木棍透出到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