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也不想你夫君身死,任务失败吧?”
夜深深,曹泽吹着惊鲵的枕边风。
惊鲵横了曹泽一眼,多日相处,同在一个屋中,她勉强适应了曹泽不正经的模样。
在心里默默说了句“不,我很想”后,惊鲵开口,表面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
“有话直说。”
曹泽搓了搓手道:“咱们合计一下,把那个安鲁鲁弄死,你看咋样?”
惊鲵道:“我见过此人,一身实力不亚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想要在大军之中杀死他,几无可能,哪怕是宗师也做不到。”
曹泽很欣喜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他的惊鲵夫人竟然没有一口回绝他。
看来天天抽空和惊鲵调情,也不是全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用这么麻烦。这傻缺不知道是不是脑残,你不知道,整个白天,就逮着我打,真是岂有此理!”
曹泽忿忿不平的在惊鲵耳边打着小报告,自己长得这么无公害,这么欺负他,真当他没靠山吗?
惊鲵起身,握着有点旧的惊鲵剑,曹泽以为他的惊鲵夫人,嘴上不说,要以实际行动帮他报仇。
还没等他滔滔赞美一下夫妻之情,只见惊鲵把剑横在他脖子上。
曹泽僵住,脸上的笑容还在挂着。
“那个……”
他没把“这是要家暴为夫吗?”问出来,因为他真的感受到了杀意,这是很难作伪的。
惊鲵冷漠道:“你实话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半个月以来,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经常在城内和王宫中来回探查。
身为罗网的天字一等,哪怕不精通魑魅魍魉的谍报技能,半个月也足够让她摸清楚现在的真实情况。
更何况有曹泽这个不正经的家伙,整天在她耳边胡扯。
曹泽暗松一口气,还真以为惊鲵的大姨来了。
幸好他早就料到过这个情况。
惊鲵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要不然早就死在罗网的任务中了。
于是,曹泽佯装淡定的把实际情况说了一遍。
时不时瞟一眼泛着冷光的惊鲵剑,挺漂亮的,若不在他脖子上,那就更完美了。
惊鲵秀眉微皱,不是发现曹泽说谎,而是曹泽说的,在和她知道情况一一验证后,确认曹泽说了实话。
他嘴里竟然还有实话,不是说,兵者,诡道也么?
这让她很难下定决心下杀手诶!
曹泽若是知道惊鲵的心里话,非得来一句,傻姑娘就是吃了读书少的亏,不知道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现在他没必要欺骗惊鲵,许多事情在惊鲵“无所事事”的半个月,已经尘埃落定了。
曹泽见惊鲵在挣扎着什么,趁热打铁,略略夸大一下事实道:“狼王派出的使者已经回来,有十八个部落响应前来,林林总总二十万人。敌人虽有十万人,但二十万对十万,优势在我们啊!夫人,你要理智!”
“理智?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杀了你!”
曹泽愕然的看着惊鲵。
什么鬼?惊鲵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眼见惊鲵的精神状态有点儿不对劲,一言不发,曹泽也不敢动弹了。
惊鲵眼神中闪过挣扎,紧紧握着惊鲵剑,似乎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安全感,让她感知到自己还在活着。
时间一长,曹泽品过了味儿,试着转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
见惊鲵还是握着剑,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状态,悄悄后退两步,小心看了一眼惊鲵手中泛着寒光的剑,这姑娘似乎陷入了某种……用他道门的行话来说,是心魔。
所谓心魔,并不多么可怕,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有的是我执,有的是我欲,只是程度轻重不同,重一点儿被称为魔怔。
怪哉,惊鲵怎么这时候产生心魔了?
良久后,惊鲵缓缓收起惊鲵剑,一言不发。
虽不知道自己为何动了情,但她知道,她的确是动了,刚才对曹泽产生杀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作为刺客,最忌动情,一旦动情,与死亡之间,便没有了距离。
而她想要活下去。
曹泽见到惊鲵收回惊鲵剑,这是破除心魔了?
“没事儿了?”
曹泽小心翼翼问道。
看安鲁鲁的样子,是不杀他不罢休了。
所谓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能先干掉安鲁鲁,好先干掉安鲁鲁。
惊鲵可千万别魔怔了。
要是换做现代,这样的姑娘,他肯定得敬而远之。
但现在只能化身能够通往惊鲵心灵深处的导师,尝试帮她恢复正常。
惊鲵淡淡道:“明日,我会伪装成你身边的护卫,帮你杀掉安鲁鲁。不过,从今以后,之前那些话,不要说了。”
曹泽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什么话?”
旋即反应了过来惊鲵指的是什么了。
惊鲵冷声道:“你知道!”
曹泽没有装傻充愣,太低级和拙劣了。
而是真诚道:“你也喜欢我吗?”
惊鲵极力辩解道:“不!谁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曹泽笑了。
女人就是这样,总会骗人,越漂亮,骗人的能力还越强。
“这样的你,真好。”
曹泽发自肺腑的说道,相比于冷冰冰的惊鲵,这样有些口不择言的惊鲵,更让他感到亲切,像是真的在活着,而不是像惊鲵剑一样,只有冰冷和血腥。
惊鲵幽幽轻叹,美目中尽是复杂。
“你不要害我,我想活着。”
曹泽道:“我可以帮你。”
惊鲵没有说话,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表情,露出与往常不同的苦笑。
“你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在她看来,曹泽这是无知者无畏,只是如之前一样,在和她说那些所谓的情话。
曹泽很想化身杠精,和惊鲵杠一下,却见惊鲵直接头也不回的出门了,想装逼都没地儿装,让他那个郁闷。
曹泽嘟囔道:“不就是罗网嘛,算什么事儿。”
逃避又不能解决问题。
大不了他去给嬴政打打工,不信掩日不给他曹某人一个面子。
想到嬴政,曹泽有点挠头,现在距离嬴政离家出走,似乎还有不短的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靠嘴遁之术,能不能绑在始皇大腿上当挂件,开启自己大赢特赢赢麻了的人生快车道,还不用担心被嬴政像老朱一样杀杀杀。
忽然,曹泽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问题。
他好像对惊鲵动情了,不单单是那种对外貌身材之类的喜欢。
坏了,不会忽悠着惊鲵,忽悠着忽悠着自己把自己也忽悠进去了吧?
不不不,只是嘴上说说,只是走了肾,只是一日夫妻而已。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有整片森林等着他去上吊呢。
曹泽赶忙给自己做起心理建设,他可是立志要做鱼塘主的男人。
而此时坐在屋顶的惊鲵,出神的望着散发柔和光晕的明月。
她不知道曹泽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觉得这半个月来的经历,像是在做一场梦,一场有些温馨,但对她来说很危险的梦。
就当是一场梦,相忘于江湖。
惊鲵默默给自己和曹泽的故事定下了结局。
她是刺客,刺客没有感情。
刺客只有死亡和活着。
她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