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崔克先生,必须想办法弄台抽水机,否则厂房堆积的材料迟早要完。”
工头汤米跑到三楼办公室,希望老板尽快处理这桩麻烦。
“知道。”打发走汤米,洛里安从保险箱拿出账本,算上昨天的收入,账面现金达到一千八百镑。
“不错,看来劳伦斯终究忙了点正事。”
按照他对市场的了解,一台二手蒸汽机的售价大致为五百镑左右,用于抽水、通风绰绰有余。
“都怪市政厅无能,迟迟没有清理下水道的巨钳蟹,导致它们的巢穴堵塞水道,街面上的雨水无法排走,再这样下去,极有可能爆发疫病。”
根据报纸透露的消息,由于棕人暴动和“午夜屠夫”的影响,市政厅无暇关注下水道清理计划,导致这笔专项资金遭到挪用,比起过去,今年的清理效果大打折扣,或许在10月份雨季结束之前,市民会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
......
“蒸汽机?”
下午,劳伦斯抽空返回公司处理合同,表示蒸汽机很好解决,他最近在朗贝托的介绍下认识一位大人物,资深议员柴尔曼,三代从政,名下经营着一家机械工厂。
“看,这是他的名片,前天的赛马会上我俩谈得很是愉快,顺带介绍了你的名字。”
在劳伦斯撺掇下,两人次日穿戴整齐,乘坐马车抵达塔桥区的柴尔曼联合制造厂,拜访这位根深蒂固的商业大亨。
然而,在会客室枯坐一个小时,他们只等到一个身姿婀娜的年轻秘书,
“先生们,老板临时有事外出,今天不再见客人,请回吧。”
“嘿,怎么这样?”
抱怨声此起彼伏,不仅是胖子,其余访客也声称自己和柴尔曼先生很熟,有大生意和需要他面谈,可惜女秘书见惯了这种场面,脸上不见丝毫动容。
见状,洛里安放弃拉关系的想法,径直找到销售部,在经理陪同下前往库房,挑中一台老旧型号的蒸汽机,630镑。
“不错,”洛里安抚着下巴暗自思索:
“机器的马力还算可以,而且是广泛流传的经典型号,故障相对较少,足以应付前期中小规模的生产。”
拿定主意,他欣然签订合同,按照附加条款,厂家免费提供五次技术支持,后续服务需要收费。
“先生,建议您聘请一位机械师,不需要太高水平,能够进行一些简单零件替换即可,每月薪酬大致为五镑。”
“啥?比两个普通工人的工资还高?”劳伦斯忍不住惊呼,然而当前时代对于机械师的需求极大,这已经是最低一档的价位了。
如果强行压低工资,只怕连刚出师的菜鸟都雇不到。
“行了,就这样吧,厂里有一堆破事要处理。”洛里安把招聘工作甩给劳伦斯,自己押着蒸汽机返回威克街115号。
可惜,等他时隔半天返回此地,见到的却是满地狼藉,以及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雇员。
“怎么回事?”
洛里安询问员工,得到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鉴于城区下水道严重堵塞,市政厅被迫发出公告,号召各街区居民自发组织起来,出钱出力清淤排污。为此,瑞夫没有半点迟疑,毅然决然揽过这项艰巨的任务。
当然,脏活累活归了瑞夫老爷,街坊们也得凑些钱表示心意。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摊派到派崔克鲸油公司的份额高达150镑,是最高的一档,而且前来通知的混混颇为粗鲁,发现安德森太太不愿立即出钱,当场带领小弟到处乱砸,完事后扬长而去......
“知道了,这事情我会处理。”
洛里安召集员工,给每人支付五先令现钞,嘱咐他们这两天在家好生休息,后天再来上班。
人去楼空,他返回办公室思索半小时,动身前往紫灯笼酒馆,依然没有老海盗的消息。
怎么办?
他自此陷入两难境地。
下午四点,瑞夫的一名手下找到他,说一切都是误会,为表歉意,老爷准备邀请派崔克先生共进晚餐。
“需要我带些什么东西过去吗?”
“不用。”混混吐掉嘴里的口嚼烟,大大咧咧离开了。
......
傍晚,大雨戛然而止,街灯初上,昏黄光晕在水洼表面散开,蒸腾的水汽缓慢升起,与天边残留的几抹晚霞彼此交织,朦胧且梦幻。
换了身轻便的浅黄色正装,洛里安携带一个精美礼品盒出门,与往常不同,沿途街坊不敢回应他的招呼,仿佛在躲避一个瘟疫患者。
二十分钟后,他抵达一处位置偏僻的别墅,围墙、栅栏的顶端安插着尖刺,街边淤积着一大滩污水,雨珠从屋檐、叶片上滑落,空气弥漫着聒噪的虫鸣,让人莫名地感到一阵压抑。
“你好,我是洛里安·派崔克,前来拜访堂·瑞卡多阁下。”
洛里安隔着铁门,轻声提醒正在门卫室打瞌睡的混混。
“吵什么?”
后者抹掉嘴角的口水,骂骂咧咧打开铁门,他这几天可算累坏了。
不知为何,瑞夫近期总是做噩梦,似乎是有怨灵作祟,吓得他临时搬家,免得费尔南多的妻女上门索命,一通折腾下来,把手下的混混们累得不轻,所以外出“征税”时不免带着几分情绪,最终引发这起打砸事件。
......
穿过湿漉漉的庭院,前方矗立着一栋二层别墅,占地不到二百平方,相对堂·费尔南多的豪宅,此地显得过于逼仄,看来瑞夫被吓惨了。
“派崔克先生,欢迎。”
二层露台上,瑞夫右手搂着女人,左手夹着一根雪茄,居高临下朝人打招呼,“您居然还带着礼物?太客气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背负猎枪的混混跑出别墅,略带警惕地接过包裹,拆开发现是一个镀金指南针,顿时松了口气,搜身完毕后让开道路,“进去吧。”
洛里安进入餐厅,瑞夫迎面走过来,张开双臂与客人热情拥抱,还遵照家乡礼仪亲吻面颊,好像在招待一位多年好友。
“酒微菜薄,招待不周,请见谅。”他系上白色餐巾,邀请客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