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刘表

刘和觉得,刘表应该也是希望他在南郡多留些时日的。

这一度让刘和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唐僧肉。

只可惜刘表虽然有个适龄的女儿,但刘和与刘表血脉虽远却属同宗。

入城之后,一伙人很快就来到了刘磐的樊城县寺之中,而刘磐早就让仆从准备了宴会事宜。尽管时间还早,但喝酒不分早晚。

看起来刘和这位客人才该是宴会的主角,但真到宴会开始,刘表带来的一众名士贤良便开始吹捧起了刘表。

倒是作为刘表属吏的蒯良、蒯越、蔡瑁等人开始向刘和说起了刘表所面临的种种困难——

“使君入荆州时,荆州各地宗贼林立,尤以南郡为最。如今使君虽然或杀或抚,暂时平定了宗贼之乱,然其根源仍在……”这是蒯良说的,意思很明确,南郡虽有兵马,却没有多余能够救天子的。

刘和听后就明白他昨日向刘磐提出的“掀屋顶”起了作用,爱名声的刘表应该很怕他当众求兵去长安。

“当初后将军初至南阳之时,使君念及后将军乃名门之后,又以讨董为要,是以上书表后将军为南阳太守,以名正言顺统管南阳。然后将军却不识使君好意,在占据南阳之后,时常派兵来催使君奉送谷粮。使君念及讨董大业,府库虽亏空,仍遣人送粮。”

“后来酸枣联盟散去,后将军亦止步鲁阳,使君本不欲再行劳民之事,然后将军常以军势相迫!”

这话是蔡瑁的说的,意思更明显了,后将军袁术,不是好人呐!

这话,刘和不能再认同了!

他更是热情地给了蔡瑁反馈:“未曾想还有此事?君放心,我回头便书信一封,请君代我送至南阳家父使者张公处,请他务必转告幽州突骑,切不可听从后将军号令来此借粮!”

“那就多谢侍中了!”蔡瑁同样给予了刘和热情的回应。

刘和说道:“昔日后将军曾对我说,愿待家父派兵至鲁阳与他一同迎接天子,只可惜幽州兵方至,便有阳城之乱,只能撤兵回援。局势如此,无可奈何也!”

蔡瑁听后,拍手说道:“侍中这是被后将军蒙骗了啊!”

“果真?”

“果真!侍中你想啊,二袁看似不和,但毕竟同出一族,私下难免会有联系……”

“多亏君提点,不然我竟没意识到。今日见君,方知南郡多名臣,此言不虚也。”

蔡瑁虽不知刘和从哪儿听的这么一句话,但既然是夸他的,他也就坦然受之。

随后二人热情地攀谈起来,只要你对袁术不爽,咱们就是好朋友!

说着说着,刘和说道:“可惜我当初没有直接借道来南郡,若是早识得君,早就迎回天子了。”

蔡瑁听后,更是得意于自己的智计碾压了刘和,当即就要吹牛说自己只需几千兵马就能迎回天子,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异度这是喝酒呛着了?”蔡瑁哈哈大笑起来。

但见蒯越涨红着脸,神色郑重地看着他,蔡瑁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在刘和的吹捧下差点被刘和带偏了。

而他心中更是确定,刘和表面上对刘磐说放弃了自刘表这里借兵迎天子的想法,但内里却仍有此念。

蔡瑁心道:“得尽快告诉使君,早日把刘和送走!”

不过,在此之前——

未等蔡瑁开口,蒯越便先说话了:“方才失态,让侍中见笑了。”

刘和回应道:“此种小事,不足挂齿。”

蒯越继续道:“然荆州之事,却如我方才一般,焉知下一次意外发生在何时?使君在南郡,看似轻松,实则日夜为荆州之前景忧虑也。”

刘和听着蒯越又换了一道话术,他也想听听话外之音,当即附和道:“未曾想叔父在荆州竟然这般艰难……”

蒯越说道:“正是如此,刺史本是代国家监诸郡、录囚徒、考殿最,然今之荆州各郡各行其是,今年八月本该遣人巡行各郡,然除南郡、江夏之外,余者皆难通行,尤以南阳为最,而南阳之境况,侍中应也知晓……”

这是又诉苦了?

但刘和旋即意识到,不仅如此。

从单骑入荆州到带甲十余万,刘表其实并不缺进取之心。哪怕在基本掌控了荆州之后,刘表也没想过安心当个守成之犬——东面使黄祖、刘磐与孙氏对抗,北面先后用张绣、刘备防守曹操,西面谋划甘宁作乱。

这哪里是守成之犬,分明是太想进步了!

而现在,仅仅实际控制了南郡一地的刘表就很想再进一步。

自辣个男人提出“废史立牧,可得一方安定”以来,汉室虽然设立了州牧,但还是相对克制的,并没有多设。

州牧和刺史虽都能被称为使君,但使君之间亦有差距。

汉家制度下,刺史有监察郡国之权。黄巾之乱后,汉室不得不继续将权力下放,遇到叛乱时,刺史亦有领兵之权。

与州牧相比,刺史除了官秩只有六百石以外,最关键的是刺史没有治民之权,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插手一郡政事。

刘表能控制南郡,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收拢的宗贼兵权和南郡大族的支持。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刘和试探性地对刘表说道:“和深知叔父为国家之心,只是我此次奉天子之令外出,乃是密令,并不为董贼所知,是以目前不能将叔父拳拳之心诉于国家。”

“不过叔父放心,只待迎回天子,我定向天子面述叔父之心迹!”

说完之后,刘和仔细留意着刘表的表情变化。

刘表则是一声叹息:“吾只愿国家能够早日脱离董贼,至于其他,吾并无他想!”

但刘和却能感受到刘表似乎有那么一点失望,微弱的仿佛是他的错觉。

刘和笑了一笑,又用大一些的音量说道:“叔父虽然不爱虚名,然此事此间贤良名士皆知也!叔父之心意,虽不能即刻上达天听,然在场之人皆知也!”

此言果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他们听到刘和的话,皆是应和追捧。

刘表脸上的笑容亦是灿烂,虽然不能获得实际的利益,但能增长一些名声,刘表乐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