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三年,靖国
正值中秋团圆夜,苏南芷抱着小团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手里的拨浪鼓有一搭没一搭的响着。
月光皎洁,银盘般高悬夜空,映照着人间的温情与期盼。又是一载半春秋悄然流逝,苏南芷轻叹一声,心中那份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涌来,“月圆之夜,本该是人月两团圆之时,可你爹爹,却仍在前线浴血奋战,不知何时方能归来,与我们母子共续天伦之乐。”言及此处,她眼角的泪珠悄然滑落,晶莹中藏着无尽的哀愁与期盼。
怀中的小团子,尚不解人间离愁别绪,只觉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小脸蛋上写满了努力抵抗睡意的倔强。他的小手无力地挥动,仿佛要抓住母亲手中那象征欢乐的拨浪鼓,那是他小小世界里最绚烂的色彩。几番挣扎,终究敌不过周公的召唤,小手无力地蹭了蹭眼帘,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缓缓沉入梦乡。
苏南芷望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孩子纯真无忧的欣慰,也有对丈夫安危的深深挂念。她轻抚着孩子的背,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力量都传递给他,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唯有这份母子相依的温暖,能稍慰她孤寂的心房。
见怀中的小人儿已经睡着,苏南芷这才起身进了里屋,将其放置在床上。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便是全部,书桌上还放置着一沓厚厚的家书。
安置好小团子,苏南芷走到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封家书,每每想念之时,苏南芷都会不自觉的拿起这从前线传回的家书反反复复仔细阅读,浑然不觉窗外人影窜动。
“我们两个分头行动,屋内这个小娘子交给我,你去解决掉那个屋碍事的家伙”屋外两个黑衣人小声商量着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这几日都打探清楚了,不过一个昏迷了几天都不醒的活死人你还怕他不成,速去速回,说不定你还能赶上第二波......“说这话时,眼神中猥琐之意尽显。
听此,王二这才不情愿的往隔壁厢房走去。
待王二走后,王大从怀中掏出迷香往屋内吹去,不一会儿,苏南芷便晕倒在了书桌之上。
见人晕倒,王大迅速进到屋内,走至床边看到床上只躺着熟睡中的小团子。
“碍事的小家伙”王大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掐住了团子的脖颈直至团子没了气息,随后又提起随手往地上一扔。
转头看见苏南芷安静的趴睡在书桌上,搓着手走近后将其抱到了床上。
“好美的小娘子,欧阳靖这莽夫竟舍得将如此美的小娘子留在家里,今日便让我来好好享用下这美色”说着王大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伸手去解苏南芷的衣裳,只是慌乱之中竟将里衣打了个死结。
然这时,苏南芷竟渐渐苏醒过来,只是全身一点力气没有。
见苏南芷醒了,王大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嘟囔道:“这蠢货老二莫不是买到了假药”。
“你,你是谁?”害怕驱使着苏南芷使劲全力坐起身来并不断往床里边挪动着。
“我?我是来宠爱你的郎君呀”边说着王大一边往苏南芷靠近着。
退无可退,苏南芷将手边可以扔的东西包括枕头被子全扔向了王大“滚开,滚开”。
“醒了也好,醒了才更有情趣~”王大顺势抓住了苏南芷的两条腿,用力将其往外拖拽至床沿,用自己的双腿禁锢住苏南芷的双腿,双手抓住苏南芷的双手举过头顶,腥臭的嘴不停的朝苏南芷靠近。
男女力气上本就有着很大的悬殊,且苏南芷能清晰感觉到歹人抓着自己的手的虎口上有厚厚的茧子,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此番情景让苏南芷有些绝望,眼见王大就要靠近自己,苏南芷用力抬头,用自己的额头撞向了王大的鼻子,瞬时,王大被撞得鼻间鲜血直流,苏南芷被撞的眼冒金星,额头也被撞红了一块。
“臭婊子,你敢撞我?”边说着,王大用一只手死死禁锢着苏南芷的双手,一巴掌重重呼在了苏南芷脸上,一巴掌下去,苏南芷嘴角有鲜血溢出。
在王大又一次试图将重量倾覆于她之上时,苏南芷瞅准时机,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敏感的耳垂上,这一次,疼痛让王大不禁放松了钳制。趁这短暂的松懈,苏南芷拼尽全力反抗,却不慎一脚扫过床边的煤油灯,那脆弱的灯火随即应声倒地,火焰仿佛贪婪的野兽,迅速舔舐着床幔,火势一触即发。
“糟糕!”王大心中一凛,意识到事态严重只得收手,麻利的从苏南芷身上下来,用手掌敲晕了苏南芷之后,快速往屋外走去。
临出门王大看了眼昏厥的苏南芷心想:“这欧阳家的小娘子若就此葬身火海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就是可惜了...“。想罢,王大快速往隔壁厢房走去,看蠢笨的王二怎么还不回来,只刚到门口便看见床边躺着的王二的尸体,床上的人已经不知所踪。暗道:“不好”,王大赶紧离开,谨慎的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出了屋子,躲藏在了屋外的不远处。
见王大离开,隐匿在黑暗中贺兰铎这才松了口气从门后走出,毕竟重伤才醒,刚刚杀王二已经用了全部力气。头上,胸前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再一次崩开,鲜血透过纱布蔓延了出来。
蹒跚走至院子,贺兰铎便见隔壁厢房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浓烟四起,大火中苏南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见此,贺兰铎顾不得其他,冲入火内,先是探了探地上婴儿的鼻息,发现早已没了气息后,又去试了试苏南芷的,所幸只是昏迷,贺兰铎将夭折的团子放入苏南芷怀中,抱起苏南芷欲往外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烧断的横梁砸下,贺兰铎护着苏南芷摔倒在地,苏南芷的脸刚好摔在了红彤彤的炭火之上,团子也在此时从苏南芷的怀中摔出,葬身在熊熊大火之中。
“团子~”剧烈的痛感让苏南芷醒过来,然刚醒来便只见团子已经被汹汹烈火包围,苏南芷嘶吼着往团子的方向爬去,未至便被呛的晕厥了过去
顾不得肩膀被大片烧伤,也顾不得血肉模糊的伤口,贺兰铎强行起身,将苏南芷抱起便往外冲去。
二人才至院子,后面的房屋应声而倒。
两天后,距离苏南芷家不远处的一客栈内。
“团子,团子~”苏南芷呢喃着从昏睡中渐渐苏醒。
“你醒了”
听到声音,苏南芷警惕的转头过来。
眼前之人,头颅被洁白的纱布轻轻缠绕,面色恍若淡月之辉,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苍白。他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长衫,衣袂随风轻轻摇曳,背影挺拔如松,双手负于背后,静默地立于那里,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
苏南芷定睛细看,这不正是前些日子,在那方静谧的自家院落里,她伸手相救的那位公子吗?那日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也正是这位公子,不顾个人安危,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将她从火海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是公子你救了我?”被浓烟呛过,此刻苏南芷每说一个字嗓子都撕裂的疼,发出的声音也沙哑而沧桑。
贺兰铎点了点头。
“如此,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夫人言重了,先前你也救了我一次,现倒是扯平了”
贺兰铎说完便见苏南芷强行坐起身踉踉跄跄站起欲往外走去。
“夫人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儿”
“你儿已经死了,你清醒些”贺兰铎伸手拦住了苏南芷。
“那我也要去让我儿入土为安”
“夫人莫急,你的孩儿你家邻居大婶已经帮你安葬好了,就在那你家后面的空地”。
听此苏南芷这才在卸了气力,瘫坐在床沿边。
“大夫刚来看过说你需要静养,你好好休息,我去让店小二给你送些吃食上来”说完,贺兰铎欲转身出去便见床上可怜的人儿拉住了自己。回头,只见苏南芷对自己摇了摇头,眼眸失神,团子的死已经让苏南芷再无了求生的意识。
“倘若你对这世间再无留恋,甘愿让你儿就此无故枉死,不若此刻便随他一起去罢,我绝不会横加干涉”
此言一出,苏南芷的心中仿佛被点燃了一线微弱的生机,缓缓松开了手让贺兰铎离去。
休养了近一周,苏南芷伤势渐好,这一日醒来并不见贺兰铎的踪影,只是隐约听到屏风后有声音传来。
“主子,欧阳夫人的伤势渐好,您得尽早抽身离去了,您的失踪京城动静不小,那一位也已经查到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暗一你僭越了,本宫自有分寸,你无需多言”
“可是...”
“退下”
“是”说完暗一便重新隐匿在了暗处。
贺兰铎从屏风后走出便见戴着面纱的苏南芷正端坐在床边。
“你~都听到了?”
苏南芷点了点头“所以你究竟是谁,那一日又为何会受伤晕倒在我家院子”
“本宫乃当今三皇子贺兰铎,那一日出门办事不慎遇到埋伏,被重伤后为了躲避追杀慌乱中翻进了夫人家的院子,幸得夫人所救”
听此,苏南芷立马起身行礼“民妇参见三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不知夫人往后作何打算”
“那一日歹人的面目民妇未能瞧个真切,而今宅子也成了一片废墟,民妇想去废墟那踏寻一番,或许在那断壁残垣间,能捕捉到一丝关于那恶徒的线索。若能如愿,我誓要将他绳之以法,送至官府,让他为我那无辜的孩儿,付出应有的代价……”说这话时,苏南芷不禁愤恨的攥紧了手。
“如此,本宫这里给你留点银两可供你日后安顿周旋,这块玉佩你可留着,有事便交给城东酒铺的掌柜,会有人接应你”
“谢殿下...”苏南芷行礼谢恩,只见贺兰铎已经转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