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毛奇:草木有本心

自从刘来弟生病后,穷得叮当响的刘二狗家欠了更多的债。随着年关的推进,要债的络绎不绝的来,又骂骂咧咧的走。

半夜睡不着的刘改听见刘母说:“这可咋办呀?别的还好说,孩子的学费都拖半年了,老师可是说了,年后再补不齐学费就全部退学。”

刘父说:“我这就出去找个工作,你在家照顾好几个孩子,过年我就不回来了,有来讨账的来,你多陪不是,求他们务必再宽限几天。”

说着刘爸就点亮煤油灯,随便收拾着几件衣服。

“他爸,天亮再走吧!”

“不了,不坐车,徒步走到县里天就亮了。”

“我走了。”

只听门“吱扭”一声门开了,又“吱扭”一声门关上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群人抄着棍棒由讨债人张一带着就上门了。这次上门讨债的是刘父贷的50块钱高利贷,给刘来弟看病已经花完了,还欠邻居们六块。现在就是把刘家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毛钱了。

那张一本是张翠花他哥,凭借贫下中农的身份混了个队长,后来由他当支书的爹带着混上了村长,从此躺着就发了一笔笔横财,在耍不死你村里横行霸道。

只见那张一带着人一脚踹开早欲支离破碎的门,只能轰隆一声门门被踹开,躺在地上支离破碎了。屋里胡隆隆的进来了一帮身形魁梧的壮汉,为首的张一拿刀尖指着张翠花的脸说:

“翠花,我都说了那人靠不住,你看你就是不听,你就是不听,哈哈哈哈……如今我可听说了他舍下你们娘几个跑了,哈哈哈哈……你为这种人跟家里闹这么僵值吗?哈哈哈哈……你跟他离了吧,哥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哈哈哈哈……。”说话间夹杂着前仰后伏的颠笑,随着他的颠笑,刀尖在翠花脸上划了一道深浅不一的口子。

那张翠花往后退了一步,张一拿着刀又往前进了一步。

“你做的事天理不容。”张翠花盯着他的眼说道,如果眼睛能杀人,这会儿张一早死了数万次。

“天理?我就是天理。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张一把刀改架在张翠花的颈部。

“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我爹出去挣钱了,年后定会还你。”在其他孩子都缩到墙角,刘母被挟持的时候,刘改走到张一的面前说。

“改改乖,快回去,快去找姐姐。”刘母焦急的喊道。

张一倒是对这个小女童很感兴趣,他听说过她的混事,想跟她试试。

“闭嘴吧,你!”说着往刘母嘴里塞了块破布,那刘母不顾死活的想拿出破布,架在脖子上的道已经把脖子割出了一条血印,张一扔了刀,双手拉住张翠花的双手,把翠花的双手背绑在后面。“真不听话。”说着推给了手下。

“放开我娘,快放开我娘。”其他孩子们喊到。就在张一绑翠花的时候,刘改抓着他的手就咬。

张一低头看着这个脸蛋涨红,眼神像狼还咬着他的手不放的小女娃反而兴奋起来:“跟舅舅走吧,舅舅给你买很多很多糖,很多很多新衣服。”说着就要摸刘改的头。

刘改躲开了他的手,松了口,往后退了几步说:“要不咱俩打个赌?要是我爹半年内能还上欠你的钱,你就把以前我爹在张家置办的房屋田地还给我们。要是他还不上,我就给你当牛做马由你处置。”刘改说着,刘母一个劲急得一个劲的摇着头向刘改示意。

刘改的视角看不见刘母,还是自作聪明的说着。

那张一听完一阵狂笑:“真是舅舅的好外甥女,这主意不错,如果你爹还不上钱,我让你们全家给我当牛做马。”说着扫了一眼墙角瑟瑟发抖的,像狼盯着自己圈养的羊,显然势在必得。

那张一狂笑着出了门,走至门口又对手下说:“兄弟们的出场费还没有呢,总不能让兄弟们空手而归吧!”说着一摆手示意手下。

那些手下像饿狼进了村,一顿扫荡,但凡看上的一件不留,全部带走。却说那刘家穷的。饿狼走的时候带的是一个铁锅,一些农具,两个砖碗,一双破被子,一些破棉衣,一些稻草,一把麦子,一把米,一堆野菜,一些孩子们用泥捏的泥人,枪,刀。实在没有了。

那手下们显然不满意。拉着扯着想把孩子们和老娘们也带走。

张一吼道:“好了,不能欺负我妹子和我外甥,谁再放肆,我就在这儿抽死他。”

那些手下全部收了手,又搜罗了点有的没的,骂骂咧咧的走了。

“真是穷鬼。”

张一回头对着刘改笑的阴险:“舅舅很快就会来接你的。不,是接你们。”

他们全部都走了,刘改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却被刘母狠狠的甩了一耳光。

“娘,你为什么打我?”刘改被打的脸蛋立刻肿起五指山。

“你知道张一是什么人吗?你这是跟恶魔做交易。”母亲指着刘改的鼻子恶狠狠的教导道。

“娘,你怕他作甚,活该你一辈子被他欺负。”刘改生气的说。

“你爹借那是高利贷,早知道跟他借的,死活都不能同意,现在利息还不是由他说了算,年前挣够50块钱已经不容易了,再加上这些利息。”刘母说着不觉泪眼汪汪。

那刘改听了厉害,也知道错了。先跟母亲陪了不是。

自己独自走在冬日冷风中,边走边想,这可怎么办呢?

走累了,看见前面有一棵大柳树,柳树下有一个石凳,就坐下来想歇歇脚。心里有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那冬日里的柳树光秃秃的,树皮上被用刀横七竖八的划着道道,刻着“某某某,到此一游!”或是“某某某,我喜欢你!”什么的。那小刘改还认不得那些字,只抚摸着大树的道道问大树:“大树,你那么多伤,会疼吗?”

“大树,你说会有老天爷吗?”

“大树,你说向老天爷许愿会成真吗?”刘改晃着柳树垂下来的枝条问道。期间,刘改还不小心拉断了手握的那点枝条。

“对不起,一定弄疼你了。”

一阵冬风吹过,那风并不怎么冷。刘改心里了会大树是在说“没关系,春天还能抽新的。”

又一阵冬风吹来,像是一种激励。

刘改鼓足了勇气,“如果老天爷能让我爹挣很多很多的钱,我愿意一辈子做个好人。”刘改对着空气许了一个愿。她是真的希望那个愿望能成真。

却说,天地草木生灵皆有灵,何况是一棵活了千万年的柳树,那柳树在小刘改走向它时就知道那孩子曾经是谁,很多年前见他时他是一个言出法随的少年,那少年曾对生于山后阴暗之地死于冬天,春天没发芽的它说:“春天来了,你该发芽了,你会一年一年的长大,世间所有的树都死了,你还会活着。”得了金言,那柳树活了过来,活在没有阳光,阴暗潮湿的地方,一活就是千万年。顺境为人,逆境为神。生在一个不适合生长的地方,让它比任何植物,比在任何地方都更早觉悟。

那天他认出了她,看她苦闷,诱她许下大愿,如今更当实现她的愿望,让她离大愿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