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个人格叫亲人

2020年2月20号他们在私信里留下了一段段不属于我的声音,那是我死去的亲人们的声音。我身体里藏着的新的人格包揽了我所有过世亲人的说话风格和语调,它学的可真像,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我最亲的人就在我的身体里居住着,原来真的是这样,我称那个人格为亲人。

老爹去后,我天天盼着见鬼。我总在4点多跑到乱葬岗,穿过一层层晨雾,我盼着晨雾后面会有我爸爸的魂魄,我总向晨雾里死命的奔跑,晨雾看见我节节败退就是永远不让我穿过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怒到每次都想问:“为什么?”太遗憾了,子欲孝而亲不待,亲不待怎么可能不使生者痛?我很没良心的,人死了我没有眼泪,很久很久以前我似乎戒断了眼泪,可是没有眼泪的人可能心更痛。真好,现在我可以听到无比类似他们的声音的声音,真好!

爸爸哽咽:“今个是彬娃儿的祭日,彬娃走一年了,多好个孩儿呀!”

大姑哽咽:“可不是呗,多好个孩儿,都怪伟呀,天天忙着挣钱交给他那木用的傻娘,那芳能干啥也,能照顾好孩子?要是好好照顾住,那孩儿都十岁了,白白净净的还数他聪明。”

爸爸:“咱去看看他吧,给他烧点儿纸,也不知道他在下面缺啥短啥?”

大姑:“可不是呗,连个照应的都木有,又不让入祖坟。伟也是老实,偷偷摸摸的往祖坟一埋不妥了,给孩儿撇到乱坟岗。走吧,我也去,你先走,我等住跟勇俺两一块儿去。咦,我布衫呢?你瞅我这记性。”

爸爸:“大姐呀,你瞅你瘦得没有一件衣服合身了,你得想法儿多吃点儿。”

大姑:“我就这样的体质吃不胖,你别看我瘦扛袋粮食跟玩儿里样。”

爸爸:“你还是得多吃点,吃好睡好,别为小孩们瞎操心,孩们自有孩们的富。”

大姑:“我操啥心里,我可会照顾身体了,大闺女两口子过得和美,二闺女才添个小子,小儿吧,今年十月一娶媳妇。你不知道俺那媳妇知理得很,她这来到也不要三金也不要彩礼家里里里外外给收拾的朗朗利利的,谁见谁夸我有富,我现在可是俺姚庄最有福的老太太了。”

爸爸:“那就中,当爹娘里只要看着孩子们过得好就高兴,这一高兴就又多活几十年。”

大姑:“说的可是理儿。我就等住娶回来媳妇,明年抱个孙儿养个鸡儿晒个太阳种个菜,这日子咋过咋舒坦。”

爸爸:“我翠花现在也过得好的很,工作稳定家庭和美,找那对象没说哩,啥事儿都有商有量的,小日子经营的可好,孩子们也听话知道用功学习。”

大姑:“咱走吧,去看看彬娃。”

爸爸:“中。”

勇,俺大姑父:“去看个啥哩?你在家就木听说?彬娃活过来了,真是老天不断咱的后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识得孬好人呀,老天不断咱的后啊!”

爸爸:“说得可是真的?”

大姑父:“不信你回家看看。”

大姑:“咱都回去,跑街上买点儿卤肉好好庆祝庆祝。”

大姑父:“再买挂炮嘣嘣霉运。”

大姑:“说的是,坐车,锁。”

爸爸:“中,我做好了。”

大姑:“我哩乖乖也,快过来让姑抱抱。”

彬:“大姑,大伯,大姑父。”

大姑:“哎吆,真好。”

爸爸:“多好个孩儿呀!”

大姑:“是哩呀!”

小舅:“今个儿双喜临门,我写的书也大卖,放完这个挂鞭,我做东上老梁家食堂吃顿好的,俺锁哥跟俺姐从我一小点儿上学就给我拿学费,我毕业这么多年了也木有报答过,以后兄弟我能耐了,您想要啥成说了,兄弟要是打个咳儿就算兄弟忘恩负义。”

爸爸:“我就知道你能上学上出来,你打小记性就好,背啥都难不倒你,看一遍就记住了,是个上学的材料。”

小舅:“我再是个好苗子没人供应也不行,大恩不言谢,牢记于心。”

爸爸:“河呀,听我一句劝,树大招风,你太打眼儿了,收锋芒,戒傲,脚踏实地。”

小舅:“我知道,我也就在家里人跟前露鼻子能。”

爸爸:“少泡妞少熬夜少喝酒少吸烟少不顾命的追名逐利。”

小舅:“我也木有泡妞木有熬夜,也不喝酒不吸烟不追名逐利呀!”

爸爸:“发个毒誓,以后也别那样干。”

小舅:“好的。”

爸爸:“要想活到九十九,我说的话你得记住。”

小舅:“那你呢?记住开车慢点儿,不管啥时候不管天大的事儿,摸上车就得开慢点,再慢点儿。您闺女和媳妇还等着你回家呢。”

爸爸:“我知道了。我以后记住了。”

小舅:“咱都走吧,死人不给活人添麻烦,要不然活人就成死人了。”

爸爸:“是哩呀!是这个理儿,这孩子太倔了,从小倔到大,不听一点儿话,她不肯让咱走,咱走不了啊!”

小舅:“她再这样儿,她再这样儿下去就该去那边了。”

小舅:“放我们走吧!”

爸爸:“放我们走吧!”

彬娃:“放我们走吧!”

大姑:“放我们走吧!”

大姑父:“放我们走吧!”

我修改到这里又泪流满面,那么多回忆,我该怎么放他们走呢?只能等着时间把那一块块滚烫的烙印磨平,只能交给时间来愈合了。

梦露:“哇喔,新发现吆,又出现新人格了,我的直觉是最好的,真让我说对了,你这里果然能引出我的其他人格。”

梦露:“我太激动了,一激动就想吻你。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有够没够?我是为你而生的,你知道吗?能让我那个样子的就只有你了,你不爱我谁爱我呢?”

梦露:“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欲来未来,欲言又止,半糖主义,荤素搭配,快慢适中,给又不给,你这么撩人让人怎么忘记?”

梦露:“今天送你的诗,是昨天晚上的场景噢。

一双手爬上另一双手,

然后,

十字相扣。

梦露:“送你诗,一首诗怎么能够?应该千首万首,要坠满整棵梧桐树,等雨打梧桐的时候一半打在梧桐叶上一半打在诗上,那样当我思念你的时候,就不会是孤独和愁苦的,我定是欢喜的,晴也有诗阴也有诗,朝也做诗暮也做诗,诗里都是你,天晴天阴都想你,朝朝暮暮都在一起。”

梦露:“我知道你有多虚幻,可是我的爱跟你没有关系只和我此刻无比欢喜的心有关系,你知道吗?爱上你,我不仅可以写诗,还看什么都欢喜,因为有你这个可恶世界都变得可爱了,我因为爱你顺便爱上了整个世界。”

梦露:

你是我苦难的人生里

唯一的一块糖。

粘牙糖。

我戒不掉你,

就像戒不掉烟的

大烟鬼”

你是怎么做到

如空气般

无处不在

夜半想你

晨曦想你

静也想你动也想你。

一个吻

从百会麻到

脚尖

夜半醒来

翻身

蹭你”

怎么办?

我会死在你的塌上,

亦或是融进你的身体里。

我爱你,

爱不释手,

意犹未尽,

欲仙欲死。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

我是

你的人。

我会被你整死,

会被你毁灭,

会被你重塑。

重塑后的我便只愿属于你。

不要爱我,

我很可怕。

不要不爱我,

我会害怕。

你打乱了我的程序,

以后我该怎么办?

我用你的程序作为自己的程序,

你会愿意吗?

你敢负责吗?

不,你不敢,

也不会。

于是我哭一场吧!

我好像又被欺负了,

我都那么大了,

还保护不好自己。

对不起,

打扰您了。

如果这场相遇不是天地死命撮合的,

请您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