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梳妆

季风林回到客房时,钟芳懿正坐在镜前梳妆。

看到少女熟练地描眉上妆,季风林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钟芳懿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上妆的动作都变得僵硬了不少。

“你···”她试探着开口,“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嘛?”

季风林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事要说?

“确实有,”季风林搬了凳子坐到她近前,“你先前选秀之时化的妆能把陛下都蒙骗过去,可见技术定是十分了得的。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钟芳懿见他就此止住了话头,面上浮现出几分不悦。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若你答应帮忙,就没有别的事了。”

看着面前这人一副正经呆板的样子,钟芳懿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当真是难受极了。

“昨晚你做了什么,你当真不记得了?”

昨晚?

昨晚他喝了酒,好像是喝醉了,然后···

然后就是那个梦。

梦?等等···

季风林突然意识到什么,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所以,我是真的···真的亲了···”

钟芳懿看他这震惊的样子,倒真的像是刚刚想起来。看来,之前他确实是不记得了。

“算了,”钟芳懿摆摆手,“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没事,就当是我被蚊子咬了一口好了。你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吗?那就快走吧!”

等等···走?这就走了?

脑中刚刚想出的一大堆要负责的话就这么生生被堵了回去。

这下,反倒是季风林开始不淡定了。

她这是什么反应?女子不是一向最看重清白的吗,为何会如此气定神闲,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还有,面对心仪之人主动示好,应该是这个反应吗?

季风林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一抬头,却见小姑娘已然走远了。

季风林来不及细想,只得匆匆跟了上去。

罢了,如今正事要紧,这些私事,还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这王家成为富商之首,确是名副其实。

钟芳懿站在王府门口,竟觉得这地儿比刺史府还要气派不少。

“有人吗?麻烦开个门···”

季风林上前敲门,钟芳懿也匆匆跟上去。

里面一个家丁把门打开一条小缝,见外面站这个身着战甲之人,急忙便要再度关上门。

岂料这人力气极大,家丁使劲了浑身力气也没法关上。

“老爷!不好了!刺史府来人了!”

趁着家丁跑去通风报信,季风林与钟芳懿已经施施然走进了院子。

只是还没进到正厅,二人便被一群家丁团团围住。这些人都穿着普通小厮的衣服,实则下盘极稳,眼里的杀气也是骗不得人。

“官府的人如今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连我王家都敢闯!”

里头走出来一人,虽是男子,却身着一身女子衣裙,薄纱之下,粗壮的臂膀若隐若现,看着还真是···伤风败俗。

看来,这位便是王家家主王滔了。

王滔上前几步打量着二人,却在看见钟芳懿手上拿着的东西时神色骤变。

“你揭了我的榜?”

季风林几步上前,挡在钟芳懿身前。

“实不相瞒,我二人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只是这赏金,不知可否换成粮食?”

王滔看他们这势在必得的样子,不屑地轻嗤一声。

“若是真能让我满意,自然可以,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是若不能让我满意···那我便要好好和你们算一算这擅闯王府的账了。”

钟芳懿被王滔恶狠狠的语气吓得退后两步,季风林见状,忙牵起她的手。

“没事,有我在。”

声音很轻,却让她心安了不少。

好吧,既然来了,那便尽力一试!

“都在这儿了,开始吧。”

王滔将二人带进内室的一个隔间,一进去,钟芳懿便不由得被里头的妆台吸引。

房间虽小,可那铜镜却足足占了一整面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铜也是十分贵重的。因此,家里能买得起一面手掌大小的铜镜就已是不错的了。

不只是铜镜,这里的胭脂足足有十几种,每种都是不同的色泽。还有妆粉,螺子黛,青黛,甚至还有满满一大罐的珍珠粉!

“切,”王滔扭着腰身走过来,“这些东西都没见过,如何能画的好!”

钟芳懿此时却是信心满满。她从前用的东西不过其中两三样,如今有这么多趁手的工具,想不画好都难!

这王滔面色偏黄,上妆时便不能用寻常的铅粉,容易显得假白,失去了原本的自然之感。于是,她挑了一种紫粉,将整个面部涂抹均匀,又用珠粉提亮,以掩盖脸上的瑕疵。接着是眉妆,男子的眉本就深且粗,便用修眉刀将眉修细,再轻扫眉粉即可。至于眼,男子眼部凌厉,若是上妆过于冗杂,反而更加凸显这种凌厉之感。因此,只需用花露胭脂在眼下描红,同时亦用作口脂。

最后取一点口脂画上花钿,大功告成!

看着面前这张脸,钟芳懿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季风林在一旁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男子在妆容的加持下竟真的能如女子一般,看着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真是太神奇了。

“可以睁眼了吗?”

男子粗犷的声音一出,钟芳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太煞风景了。

“好了,睁眼吧。”

王滔缓缓睁开眼,看着铜镜里的人似有些不敢相信。

“这···真的是我吗?”

王滔还在对着镜子自我欣赏,钟芳懿却又发现了一样特别的物件。

螺壳制成的碗摆在置物架上,流光溢彩。奇怪的是,这碗下部却有相对的两个孔,看着倒像是···

“王家主,我能问问您这是何处得来的吗?”

“哦,这个呀,这是之前底下人远洋出海搜罗来的,我觉得好看便留下了,只是不知这到底是何物。说是碗,却也装不了水。”

钟芳懿虽没见过这样的物件,此时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您再闭眼片刻,我帮您梳个头可好?”

王滔再次睁眼,却见那螺壳碗正冠于自己发间,两个孔之间插着一根银簪。

“这···”他大惊,“这竟是个花冠!”

王滔提着裙摆转了几圈,又走到镜前左右端详,仍是觉得欣赏不够。

“管家!”他大喊一声,一个年迈的老者从外面走进来。

“去粮仓里取一半的粮运到刺史府!”

“这···”

老管家站在原地,一脸为难的样子。

“让你去就去!还不快些!”

季风林与钟芳懿对视一眼,随之会心一笑。

真好,终于解决了。

临走时,王滔热情相送,还从王府里拿了好多奇珍异宝。

钟芳懿也没什么可以回赠的,只好将方才妆容的要领都写下来,以供他以后参考。

“你知道吗,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个花冠,幸好我猜对了!不然他看见我拿个大碗顶在他头上,非要反悔不可!”

“你看这个,这个珠子好精致啊,还有这个瓷瓶···”

回刺史府的路上,钟芳懿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二季风林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是注意到少女的嘴唇上下开合,像是两颗红樱桃一般,让人有种想要尝一尝的欲望。

两人就这麽一路回到了刺史府,正好碰到江兴与余氏对着满院子的麻袋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将军,夫人,你们回来了!”

余氏忙迎上前,江兴也跟上来。

“我真没想到,这王家一半的粮食就有这么多,这下不愁了!将军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机会,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将军!”

江兴说着便要跪下,被季风林一把扶起来。

“江大人,还没到说这些的时候。如今,还有个要紧的事亟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