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避无可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一点点微光冲破了漆黑的夜,一缕缕微光照射在海面上,将黑暗一点点的驱散开来。

随着距离济州岛越来越远,云天养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安全了。

“将军,你去休息会吧。”

一旁的陈彪小声的对着云天养说道:“你都已经一夜没睡了。”

“没事,我还不困。”云天养摇了摇头,伸出胳膊搁在船边上,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日出。

海上的日出是壮观的。

在无遮无拦的大海上,你能清楚且直观的看到红色的太阳一点点的冲出海面,那场面无论是谁都会为之震撼。

此时的云天养很精神,他哪里睡的着。

身处险地,这么多人的命全系在他一人身上,前世只是一个土木狗的他渐渐的感受到了责任的重量。

“那吃点东西吧?”

陈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面饼子递给云天养,云天养倒也不嫌弃,抓起饼子就往嘴里塞。

这饼子是朴智兴送来的,虽然味道不咋样,但至少不硬的像石头,好歹能嚼的动了。

“将军!!!前面有两艘船!!!”

一个饼子刚下肚,瞭望台上望风的士兵突然冲着下面高声喊道:“是倭寇的战船!”

“什么???”

二人迅速的冲上船头抬眼一看,果然,两艘战船正飘荡在离他们不远的海面上。

他们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云天养了,纷纷调转船头朝着云天养他们的位置冲来。

云天养飞快的冲到轨杆边上,伸手抓起一旁的揽绳就爬上了高处,居高临下的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估摸着十几分钟就能凑到一起了。

他回到甲板上,一旁的陈彪连忙上前问道:“将军,我们怎么办?”

“打!”

云天养当机立断的说道:“跑是跑不掉的,只有打过去才行。”

这种情况下,跑可能是不可能跑掉的。

海上不比陆地,海上无遮无挡的,想要跑只能靠速度,而他们的船恰恰就缺乏速度。

短短半天的时间,并不足以让那些朝鲜工人将他们的船修好。

云天养抬头看向他们的船帆,只见船帆上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这能跑的快才有鬼了呢。

随着示警的锣声响起,整条船上的人迅速的动了起来。

季大林和周勇带着几乎所有的士兵涌上了甲板,宽大的甲板上一时间变的拥挤了起来。

“将军,咱们该怎么打?”

急性子的周勇当即嚷嚷道:“咱们不是有炮么?直接开炮轰他娘的!!!”

“距离太远,咱们的炮小,打不中的。”

季大林看着远处的倭寇战船忧心忡忡的说道:“那些倭寇的船上肯定有炮,咱们不能跟他们打炮战!”

“季大林说的没错,咱们不能打炮战。”

云天养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乌泱泱的兄弟们郑重的说道:“这些倭寇肯定是在这里堵截那些想要从济州岛逃跑的朝鲜人的,我估计他们不会轻易的放我们走的。”

“打吧将军!不过就是倭寇而已。”

“打!咱们参军不就是为了打倭寇的么?”

“就是,小小的倭寇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手下的众人顿时鼓噪了起来,云天养满意的看了看眼前的兄弟,士气可用啊。

“兄弟们听我说!”

随着云天养一声大喊,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云天养。

“海上作战不比陆地,刚刚季大林也说了,咱们没法打炮战,只能接舷跟他们拼了。”

“那就拼了!”

周勇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刀大声的喊道:“将军,我老周做先锋!”

“不行,这次我做先锋!”

云天养当即拒绝:“接舷战看的是个人勇武,怎么,难道你觉得你比我还厉害么?”

“这...那肯定是将军厉害。”周勇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脑袋。

在勇武这方面他还真没服过谁,但是对于云天养他是心服口服的。

“所以就别废话了。”

云天养转头看向了季大林:“老季,你带着剩下的人守在船上,将我们所有的火炮全部集中到船头,只要我一声令下就一起发射。”

“再带上一队的人去船舱里去帮那些船工们划桨,我让你们全速,你们就全速划桨,明白么?”

“再传令给白树贵,让他跟在我们的后面,我们打一艘,他要带人尽可能的牵制住另外一艘,不能让我们腹背受敌。”

“我这就去通知他。”

“都下去准备吧。”

“是!”

随着云天养一条条命令传下去,船上瞬间恢复了秩序,陈彪为云天养带来了皮甲和武器,协助着云天养换上。

还是那句话,在海上穿铁甲那是找死,这个时候还是皮甲好用一点。

“他妈的,这玩意不错是不错,就是小了点。”

云天养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身上的皮甲,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

这玩意当然是从那些朝鲜人的身上拔下来的,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对比云天养高大的身材着实有些小了。

哎,将就用着吧。

陈彪适时的将云天养的长刀双手奉上,云天养伸手“唰”的一声拔出长刀,在手上挥舞了两下。

只是轻轻挥舞,便能够听见“刷刷”的破空之声在耳边响起,足以显示此刀的沉重。

这是一把哪怕是在大明的军队里也很少有人使用的利器,一把足足一米五的巨型斩马刀,光是刀柄就足足有半米之长。

若是有后世之人看到此刀一定能认出来,这把刀正是“加钱居士”丁修所使用的斩马刀。

这种武器巨大,沉重,威力自然无可比拟,非勇士不可用,而云天养正是这样的勇士。

陈彪又递过来一面盾牌,这是一面小盾,整体呈圆形,举在身前能够护住头部和胸口。

将盾牌绑在左手的手臂上,云天养稍微活动了一下,确定不影响自己的活动后,便将刀扛在肩上,云天养缓缓的走上船头。

陈彪等十几个亲卫则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身后不远处则是周勇和他的手下。

等到接舷后,云天养将是第一个冲上去了,接着就是陈彪和他的亲卫们,然后是周勇的那一个哨。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倭寇战船,云天养用力的捏了捏他手中的刀。

他其实有点慌。

这要是在陆地上,别说对面跟他们差不多,就算是敌人十倍于几那又如何?

身为戚家军,别说十倍,那就是二十倍的敌人也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云天养有充足的信心能够一战破敌!

这就是身为戚家军的自信!

但是海上作战跟在陆地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们这些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海战的经验,完全可以说是另外一种新兵蛋子。

欺负欺负那些毫无防备,且战斗力低下的朝鲜人自然是手拿把攥,但是真的要跟这些倭寇水师正面对上,怕是有点难。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鸳鸯阵在海上一点用都没有!

甲板纵然再宽大,但是依旧空间有限,并不足以让他们将阵势完全摆开,更重要的是,波浪翻腾的海上你要怎么摆阵?

一个浪头打来,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摆什么阵!

海上所仰仗的,无非船坚炮利两样,可惜这两样他们现在都没有。

船是破船,炮是小炮。

不过就算心里再没底,云天养也不能表示出来,他依旧身子笔挺的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他知道,他的那些手下全部都看着他呢,谁都可以慌,唯独他不能慌,他要是慌了,那他们就完蛋了。

近了,距离越来越近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四艘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砰砰砰!!!”

随着三声炮响,三个炮弹从对面的倭寇战船上飞出,笔直的朝着云天养的位置飞来。

可是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准度实在是太差了,日本也没什么好的铸炮师,这三发炮弹简直偏到了姥姥家了。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炮弹,三个炮弹重重的砸入水中,让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更加的波涛汹涌,大量的海浪被卷起,将云天养的战船打的左摇右晃。

“将军,咱们也干他几炮!”

陈彪伸手扶着一旁的栏杆,满脸憋屈的喊道:“咱们总不能不还手吧!”

“忍着。”

云天养伸手扶着一旁的旗杆,上面的大明旗帜正随风飘荡。

看着头顶的旗子,云天养突然觉得,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旗子上的明说不定也能换成他的云。

收起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云天养朝着陈彪大声的喊道:“将我们所有的火炮调集到船只的左侧,没我的命令全都不许开炮!”

“是!”

很快,几个会开炮的士兵架着四门小炮来到了甲板,按照云天养的指示全部来到了船只的左侧。

只见他们飞快的将小炮固定在甲板上,随后清理炮膛,将炮弹和火药塞进去,最后用棍子将其捅实。

一切准备就绪,一群人就地蹲在炮边上,等候着云天养开炮的命令。

而另一条船上的白树贵在接到了云天养的命令后,便让那人将船只的速度降了下来,让云天养的大船到前面去。

“来人。”

白树贵叫来一个队长:“把那些朝鲜士兵全带过来。”

“是!”

很快,二十多个被扒了个精光的朝鲜士兵便被带了上来。

此时正值冬夜,海上风又大,刺骨的海风肆无忌惮的吹在这些人的每一寸皮肤上,让他们浑身不停的颤抖。

看着眼前的这些朝鲜俘虏,白树贵的眼神冰冷,他大手一挥,一群士兵捧着一摞刀剑和一篮子饼子放在了这些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刀剑,那些朝鲜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大明的军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那个懂汉话的仆从也被他拉了过来,白树贵每说一句,他就将白树贵的话翻译给那些士兵听。

“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白树贵指着地上的刀剑缓缓的说道:“拿起刀剑,吃饱肚子,等会跟我去杀倭寇。活下来的,我就让你们加入我们,以后就是我的兄弟。”

随后又指了指一旁波涛汹涌的大海:“要是不愿意,那就自己跳下去吧。”

众人听完这段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去跟倭寇拼命么???就拿着这把刀???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整个甲板上一片宁静。

白树贵弯腰捡起一把刀子走到一个俘虏的面前,将刀子递到他的面前:“不敢?”

那个朝鲜人的脸色很是惊恐,慌忙摇了摇头。

白树贵反手就是一刀,锋利的刀锋直接割开了他的脖子,通红的鲜血飞溅而出,将白树贵整张脸都染的通红。

两个士兵飞快的走上前来,一人抓起死去那人的一条胳膊直接丢进了海里。

来到第二个朝鲜人面前,白树贵如法炮制,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白树贵,那人颤颤巍巍的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沾满他同伴鲜血的刀子。

“呵呵,还算有点胆子。”

白树贵冷笑一声,朝着身侧张开手,一个饼子被放在了他的手上。

“吃吧。”

看着眼前的饼子,这个家伙抓起饼子就往嘴里塞,三口两口便将一个大饼子给塞进了嘴里。

“去歇着吧,等会跟我冲阵。”白树贵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转身朝着下一个俘虏走去。

利刃在手,那便杀心四起。

也许是腥味冲天的鲜血给他带来了勇气,或者是冰冷的刀子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怒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满嘴的饼屑喷了一地,随后举起刀子就朝着刚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白树贵砍去。

白树贵敢这么做,自然是做好了发生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

就在刀子落下的那一刻,他身形微微一侧,刀子从他的身边落下,“嘭”的一声砍在了甲板之上。随后他反手拔出自己的长刀,一刀就将这个有勇气的家伙砍死在地。

甩了甩刀上的鲜血,白树贵踩着地上尸体脑袋,对着剩下的人再次说道:“现在,该你们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