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与此同时,一旁的穆公子仅仅算出了四个月的账目,而那位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更是只完成了两个月的工作量。毫不夸张地说,这场算账大战几乎全靠苏玉一人之力包揽下来。当她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时,动作刚做到一半便突然僵住了——因为她感觉到有两道异常闪亮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难道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怪异引起他人注意了吗?带着满心狐疑与不安,苏玉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怎……怎么了?”

只见账房先生慢慢地踱步到她身旁,伸手轻轻拿起桌上的账本。经过一番忙碌,所有账目总数已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令人惊讶的是,就连那场大火烧毁的那部分账目,居然也通过那个哑巴孩童在府中的总账记载给准确无误地核算出来了。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过迅速了,快得让账房先生难以置信。要知道,这位看似文弱的少年自始至终甚至连算盘珠子都未曾拨动过一下。唯一能证明她有所动作的,便是此刻桌面上多出的那几张早已被她毫不犹豫地撕毁并投入纸筒之中的废纸。

账房先生满怀疑惑地开口问道:“请问您究竟是如何算出这些数字的呢?”

面对账房先生疑惑的目光和追问,她心中不禁有些慌乱,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真实的能力,只得硬着头皮撒了个谎道:“哦……是心算啦!”

此时,一直在不远处默默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穆公子也饶有兴趣地走上前来,随手翻阅了一下账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本公子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算速度已然够快了,却不曾想今日竟遇到比我还要厉害之人。不知如此高超的心算技巧是从何处习得的呀?”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回答道:“是家母所授。”因为对于她来说,母亲就是自己初中时期的老师,所以这点绝不会记错。

听到这话,穆公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笑着评价道:“看来令堂当真是与众不同啊!”说罢,他也静下心来按照她所说的方式重新用心核算了一遍账目。结果不出所料,不仅最终得出的结算数目毫无差错,就连之前那些略有缺失的部分也都被精准地计算在内。将所有数据相加之后,竟然与府中留存的账目存根总数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不知为何,当苏玉与穆公子的眼神交汇的瞬间,竟如坠冰窖,冷彻心扉,心脏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然而,转瞬间又见他笑容灿烂,如春花绽放,苏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毕,她又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心中竟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穆公子恰在此时开口:“夜幕已然降临,众人皆疲惫不堪,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说罢,他也未在铺子里多做停留,带着小飞和苏玉登上马车,朝着穆宅疾驰而去。

穆公子一路上对苏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格外关注,心中暗自思忖:若说他出身贫苦人家,却又多了几分文雅之气;若说是书香门第,断不会有打女人这般粗鲁行径?此人心思缜密,头脑聪慧,拳脚功夫也颇为了得,尤其是在计算方面,更是有着独特的法门。这样一个少年,究竟为何会流落至此?自己也曾派人去调查,可竟然查不到关于他的丝毫线索。

心中疑虑如潮水般翻涌,然而,每次试探他时,却又感觉他似乎对自己毫无企图,亦不像是京城那边派来的人。

时光匆匆,一连数日过去,随着试探的深入,他愈发觉得这个少年宛如一个离家漂泊的游子,思乡之情溢于言表,却又似乎有难言之隐,无法归家。

这一日,他轻声问道:“年关将至,倘若你想回家,我可派人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少年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伤,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没错,这个整日里笑嘻嘻、如影随形般围着他转的少年,此刻竟然在黯然神伤。

他的心猛地一颤,那个瘦弱而单薄的少年,眼神纯净得如同水晶,又怎会有害人之心呢?是自己太多疑了。

不知为何,穆城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竟然懊悔起自己如此试探他来。

然而,苏玉的脸上竟然像被人硬塞了一颗苦瓜,苦得让人不忍直视,她还强颜欢笑,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鬼脸,说道:“多谢公子关怀,只是我那如天的爹娘早已弃我而去,我想我如今已如那无根的浮萍,漂泊无依。”她想哭,却拼命用那尖锐的牙齿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仿佛那嘴唇是她最后的防线,只要一哭,就等于向命运认输投降了。

城公子心头猛地一颤,他只觉得自己如那锋利的剑,深深地刺痛了这位少年,急忙站起身来,说道:“那就把这里当作你的避风港吧,家乡有什么独特的风俗,你尽管一一道来,到时候我定会吩咐人给你准备妥当的。”

苏玉心中如那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真的开始回忆起来,说道:“团圆饭,那可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一顿丰盛的晚宴,犹如那夜空中璀璨的繁星,闪耀着温暖的光芒,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如同那战鼓,激励着人们勇往直前,张贴的春联,恰似那鲜艳的花朵,为新年增添了一抹喜庆的色彩。”这些习俗在这里也有,如今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摆摊售卖过年用的冷冻食品了,仿佛那是在为新年的盛宴做着精心的准备。

穆公子深知他是在强装坚强,便如那春日的暖阳般微笑着说道:“你我倒是可以一起坐下来共享这顿美餐了,因为我也是那孤独的游子,在这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家的方向。”

“好,那这美味佳肴就由我来烹制吧。”苏玉得知穆公子要和自己一起共度新年,心里顿时如那雨后的彩虹,绚烂而美好,从他的书房出来后,就开始精心琢磨着年夜饭要准备些什么珍馐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