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克17型手枪，手臂中弹……重复，格洛克17型手枪……手臂中弹……”
……
警用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天台上特勤警察的粗重喘息声。
远山真叶看见刑事部部长小宵切敏郎领着几名警官快速闯进大楼内。
看见后勤警察神色焦急地请求警视厅本部派出支援行动组。
看见姐姐天野凉子缓下脚步，伸出一手拦在他身前，神色平静回头道：“你就待在这里。”
吩咐一句后，天野凉子嘴唇微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抬起手臂对着远山真叶轻轻摇晃了一下，快步进入大楼内。
“等等凉子。”远山真叶突然握住姐姐的手腕，“接下来，警方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好像根本没有询问的必要。
嫌疑人石川静子持有枪械，且开枪重伤特勤警察，等到支援行动组赶赴现场，不出意外结局只能有一个。
天野凉子沉默了几秒，简洁回应道：“反击。”
反击……远山真叶眸光闪烁道：“石川一案的负责人，现在是你？”
麻生勇也被刑事部部长安排去了调查石川静子社会关系，刑事部部长的身份决定他不会参与一线行动，而今日搜查一课三系的调查方向全都出自远山真叶之手，如果他没有及时跟进行动，那么一切责任自然要落在“引荐”远山真叶参加警方调查的警察身上。
嫌疑人石川静子于天台开枪重伤警察，目前“挟持”两名人质，在支援行动组赶来前，在警方布置好反击力量前，是需要有人正面与嫌疑人展开交谈，既是遏制情况恶化，也是争取救援时间。
这个与嫌疑人谈判的人员，在远山真叶明确给出调查方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选择了木秀于林，自然要独自面对疾风骤雨。
人选，如果他不去，那么只能是天野凉子了。
两两对视，几秒后天野凉子点了点头。
像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默，天野凉子反手握住远山真叶的手掌，眨了眨眸子，嘴角微微挑起道：
“真叶，要相信姐姐。”
她松手转过身，翘起的嘴角紧紧抿起，然后径直向前，身影迅速没入了大楼门厅中。
…………
“我是小宵切敏郎，请回答当前情况！”
几秒钟后，耳机里才传来特警喘着粗气的嗓音。
“目标昏迷……重复，目标昏迷……嫌疑人没有开枪意图……”
……
高楼，通往天台的铁门前。
小宵切敏郎目光微凝，几秒后环顾身前的一排警官，都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新生代干将，面色沉稳开口道：
“青山，你来说说目前的情况。”
不少警官刚刚赶到一番街，只听见了有特勤警察倒在了嫌疑人的枪口下，还不了解具体情况。
“嗨！”一名刑事部直属男性刑警嗓音低沉，发音清晰道：
“嫌疑人手持格洛克17型手枪，枪内剩余子弹未知，保守估计十发以上。目标是否具有生命特征未知，一名特警左侧手臂中弹，确认嫌疑人具备基础射击能力。支援部队至少还有5分钟抵达现场。”
青山警官看了眼一众警察，不动声色道：
“当前急需确保目标人质安全，我建议，让一位精通心理学知识的专家直接与嫌疑人对话，尽可能稳住嫌疑人的情绪，等到狙击手、直升机等支援部队就位，再展开营救行动。”
小宵切敏郎“嗯”了一声，眼神锐利问道：“你们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先前正是因为一位年轻心理医生的分析，警方才能成功推理出案件的嫌疑人，以及目标出现的地点。
只不过这位年轻心理医生没再跟进案件行动。
人群中心思各异。
等了几十秒也没见到年轻心理医生的身影，小宵切敏郎不见失望，及时开口按住了警官中脾气或暴躁或阴沉的几位，转而看向一课三系几位警部补，言语中有所意指道：
“救死扶伤，服从命令，本就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在一个现代社会，服从的前提是尊重与理解，我非常厌恶用功利来诱导一位警察去做可能牺牲自己的事情，虽然功利二字的成效见效很好很快。”
“我以刑事部部长的名义担保，你们当中，心怀旭日与国家公共安全，为了国家与人民安危挺身而出的刑警，可以在保护自身的前提前，尽可能拯救出那名特警，目标与嫌疑人的生死，可以不做考虑。”
无人应答。
通往天台的铁门前十分安静。
因为警官们不约而同想起了某位心理专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天台里的嫌疑人存在着严重的自毁倾向。
小宵切敏郎微微摇头，从下属手中接过一把警用手枪，缓步走到天野凉子身前，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作为金表组警察，这个冒险且危险的行动，就拜托天野警部作表率完成。”
天野凉子扫了眼身前的手枪，平静冰冷的外表下，心脏跳动的频率愈发加快。
接过手枪前，她没来由回头看了眼楼道口，试图找到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即将揭开了二十年来刻意掩盖的真相，接下来必须要接受一个不可更变，甚至大过生命的事实，余下的人生中不再存有模糊不定的选择，从这一刻开始只剩下两个——
要么永世相结，要么……
天野凉子不敢去想后一种结果，不愿去想后一种结果。
如果是后一种结果，她想着死亡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了……
在这短短一瞬间，天野凉子心头难以抑制泛起了过往的美好回忆，那仅有的几次害怕，都是远山真叶陪在她身边，可自从两人成年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远了。
好像无论她如何靠近，如何守在他身边，他都要远去……
一刻不停地远去……
而她只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万分心痛地看着他远离自己……
那么这一次，还会行于地狱的途中，看见盛开的樱花吗？
不知道么……天野凉子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正要接过手枪的时候，心头蓦地一颤。
下一刻，她忽然笑了起来，充满了孩稚气的得意，这份笑容仿佛令铁门前压抑的氛围染上了一抹亮色。
“我来。”
如同撒播下的一缕破云天光，一扫而空天野凉子这些年来心间积攒的迷惘与忧惑。
远山真叶从一众警察中穿过，直接拿过手枪，“我在，所以我来。”
天野凉子微有复杂的脸颊中，逐渐盈溢着奕奕神采，一如暖春中绽放的樱花。
这一刻像是卸下了所有的惘惑，她轻轻摇着头，不再清冷的嗓音有些发自内心的兴奋，“真叶，要相信姐姐。”
她握住手枪，不去管铁门前的同事与上级，转身向后一把抱住了总是忍不住霸占着他的弟弟，嗓音喃喃道：
“我可是警察欸，和嫌疑人谈判这种小事，放心交给我吧。”
“你可是我的凉子欸，这种事情当然由我来做。”
远山真叶抬手轻轻抹去天野凉子逐渐湿润的眼角，凝结成犹如钻石般珍贵的细微泪珠。
然后给了姐姐一个微笑，侧身推开铁门，走进了天台。
正如先前凉子那般，他抬起一条手臂，对着姐姐挥了挥手。
……
……
【心灵进度已完成】
【即将发放终焉奖励】
“现在来奖励有什么用，我总不能和嫌疑人说，等我变完身再动手吧？”
“这群平成警察，只知道逼迫女人和外人，果然还得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东京人。”
带着一肚子吐槽，远山真叶揉着嘴角走进了天台，不出意外地看见一名穿着白裙的女子缓缓转身抬起右手，调转了枪口。
“别搞姐们，新号才22年……”
通过自我吐槽着缓解压力，远山真叶走过铁门的时候就已经点开了系统面板——心灵进度条已经抵达终点，终焉奖励发放成功。
超能心声、次元空间、属性加点、进化面板……很好，都是目前用不到的东西……远山真叶嘴角一抽，心思不再停留在所谓终焉奖励上面，尝试将不远处白裙女子信息绑定进化一次的心灵面板。
【姓名：石川静子】
【职业：东京大学学生】
【心理状态：绝望；愤怒；惘惑】
【1.绝望：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了，警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2.愤怒：可恶！我连证明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不行，我一定挽回吉田的名声】
【3.惘惑：这个人渣为什么运气这么好？为什么好人就要被坏人恶心！】
【行为预测：想不通过去的人，此时却想开了未来】
“吉田的名声，这就是石川静子选择作案的动机？”
“想不通过去，却想开了未来……这句话的意思是，石川静子有自杀的倾向？”
“心理活动绝大多数源自现实的延续，如何给她提供一个可供发泄心理问题的渠道呢？”
脑海中浮现出猜想，远山真叶对着枪口举起双手，示意自身并无恶意。
天台上的风儿甚是喧嚣，吹得午后的阳光都淡散了金芒，白裙女孩的裙摆随风扬起，那双满是狠戾绝望的眸子，诉说的本该是属于青春的风华正茂。
长久的静默中，白裙女孩嗓音漠然生冷问道：
“你是谁？”
故意等了几秒，直到眼前白裙女孩的眼神中出现了几分疑惑，远山真叶没有刻意保持平静，答非所问道：
“石川静子，山崎这个人渣曾经伤害过你一次，难道你现在就心甘情愿为了这个人渣去死？”
“石川静子，你要知道，当你为了这个人渣选择自杀后，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不认识的人，甚至全东京的人谈起你的时候，不会记住你的名字石川静子，而是会记住，石川静子是因为这个人渣才死掉的女人，石川静子将被彻底打上了是这个人渣女人的烙印，只要人类一天没有灭亡，别人提起你，你不再是石川静子，即便是死掉也摆脱不掉这层烙印！”
“它会跟着你进入地狱，你所谓的复仇，在这个人渣看来只是一场笑话。”
接连几次强调个人姓名，远山真叶看见眼前面板内石川静子一栏的心理状态有所改变，小松了一口气，话音及时一转：
“我可以帮你完成复仇计划，不用付出生命代价。”
“我可以帮你惩罚这个人渣，只要你放下手枪。”
“自杀？你认为我会自杀？”穿着一袭白裙的女孩笑了笑，这笑容癫狂又疯狂。
远山真叶看着她，回以真挚的目光道：
“与其说是自杀，我想你是想用死亡为代价，换来一场报复吧？”
石川静子低头瞥了眼身上的裙子，声音飘忽不定地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这个人渣？”
她的枪口朝着地上的人渣指去，十分用力。
“不，你不会杀掉山崎。”再次回以否定的答案，见石川静子直愣愣看来，远山真叶放缓嗓音道：
“一开始，你的确想过要杀了他，为此你特意加入了学校社团，就是为了模拟高空抛物，用这种方式来砸死他，对吧？”
停顿了两秒，感受着石川静子此时的心理状态，远山真叶继续说道：
“可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山崎这个人渣，身份很不简单，调查发现他竟然是警视厅刑事部部长的儿子。”
“那时你突然醒悟过来，就算杀了山崎健太又能如何？你想要的改变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想要挽救的名声，同样无法挽救。你如果杀掉山崎，那么他就将以英雄的身份死去，而你后半生却要躲避警察的抓捕。”
石川静子握着手枪的右手蓦地一紧，厉声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第一次点明了“吉田名声”一事，见到白裙女子果然如预料般情绪激动，远山真叶有所了然道：
“你想要做的，是要挽回吉田的名声？”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做的一切，最终都会将山崎健太推向英雄——”
“你给闭嘴！”石川静子霍然将枪口对准远山真叶。
“闭嘴？我要是闭嘴了，谁能给你带来完美的复仇计划？”没想到眼前石川静子的心理状态变化如此之大，见到她手指有了扣动手枪扳机，行为预测提示毁灭，这一刹那，远山真叶眯起了眼睛，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轻蔑的态度：
“你还想制造一起绑架案，伪装成这个人渣绑架了你，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这个人渣名声的破碎？然后企图用道德压力迫使刑事部部长做出大义灭亲的举动？”
“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的复仇计划，只是一场笑话！”
砰！
砰砰砰！！！
枪响。
接连的几声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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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第一起案子还有几章收尾；十章后有个后续小失踪案。
PS2：本章还会修改一到两次，目前不是很满意（周一12点前完成修改）。
PS3：求求收藏和追读，拜托了读者桑，作者君什么都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