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迟来的人

“阿尔比恩海军抓人做成尸鬼？”

桑德斯不知道尸鬼是什么东西，挠了挠下巴，狐疑反问，“那东西能帮他们逆转现在的局面？”

“这我可不知道，我和海军没那么紧密的联系。”

海军是警，海盗商会是匪。和总督勾结那是生意，和海军有联系可就是另外回事儿了。当初维斯面对林恩的威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选择了拒绝。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维斯知道海军的目的，其他人不知道，这信息渠道的广泛便利就足以令人心生敬畏。

维斯冷淡地回了桑德斯，随后望向房间尽头，一直矗立在那儿等待米格尔，问：“艾德里安阁下还有多久到，米格尔？”

一句话，把目光全引到了本不惹人注目的米格尔身上。黑金商会的军师感觉一时芒刺在背。他明白维斯话里的意思，如果是维斯没邀请，黑金商会还可以事后称同盟只是维斯打击黑金商会的工具。但维斯请了艾德里安不来，那就是黑金商会挡了同盟的路。因此艾德里安最好能自己快点到。

米格尔心里郁闷却无法反驳，只能尴尬地笑着，道：“艾德里安阁下马上就到。”

维斯蹙眉：“马上是多久？”

“他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不得不耽搁一会儿，”

米格尔根本扛不住这么多人威压的目光，双脚交换着重心，“艾德里安阁下对此非常抱歉，特意命人准备了礼物送给各位会长！”

一声轻咳。

米格尔示意下，等在门外的护卫抱着一堆包装好的礼物进来，一一分发给在场的人。这些礼物有大有小，明显是有过特意安排。

路德维希冷淡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几张图纸。桑德斯得到的则是一枚红色的药丸，他举在眼前看了看，嗅了嗅，丢进嘴里，咔咔有声的咬碎，吞咽。

维斯不知道其他人得到的礼物是什么，但能感受到气氛明显缓和放松许多。他看着面前的黑盒子，心想艾德里安总不能这么没礼数，在这种场合给他送人头。又考虑了一下，维斯最后一个打开礼物。

盒子里装的是两朵花。一触碰光线，花蕊便猝不及防地就开始枯萎，消融。

这是双生墨莲！

维斯快速地反手把黑盒子合上，目光如隼射向米格尔，问：

“艾德里安这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这份双生墨莲，可能比马尔特更快地回到了提兰。艾德里安这是想借此给维斯传递信息，‘马尔特的海盗王位置，不过是我送给他的’吗？猝不及防间，由不得维斯也生起一丝怒意。

米格尔还没回答。

一声撞击声突然从楼下传来。

这声音像是晨钟暮鼓，撞锤撞上了大钟。又像是钟摆晃动，准确地报出时间。但还是有人一下听出了，那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下，一下。

像催魂的钟声，让人心慌意乱。

一众人纷纷缓缓扭过头，瞪大了眼睛看向敞开的大门。

艾德里安的身影随后出现在楼梯的拐角。年迈的身躯挺得笔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好像还特意戴了顶假发，让人看上去显得年轻有力。拉海尔陪在他的身后，高达两米的宽阔身躯，竟丝毫压不住艾德里安那直逼人心的气势！

后方几个小商会的会长控制不住自己，迟疑又挣扎地站起身来迎接。

路德维希和桑德斯则无动于衷。后者嚼着嘴里的东西，看起来开心极了。

艾德里安走进房间，深邃冷峻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如同国王巡视自己的臣民。

维斯给艾德里安安排的位置在自己左手边，但米格尔径直为艾德里安拉开末尾的椅子，供艾德里安落座。

最后的位置，可以是末席，也可以是与主人势均力敌的客席。

看自己怎么理解。

艾德里安身子笔直，双腿分开。双手撑着手杖，与维斯四目相对，一字一顿解释道：“双生墨莲入药，生血愈伤，是极佳的良药，我特意给你备了一份。怎么样，维斯，喜欢这礼物吗？”

维斯凝眸，呵呵笑了两声，反问：“您老一大把年纪，这种药您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吗？”

“不必，”

艾德里安无所谓道，“你比我更需要！这东西我那里还有。你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送你几株！”

说白了，双生墨莲就是治疗内外伤的药。艾德里安说维斯需要这药，几乎是明面威胁了。至于双生墨莲这么珍稀的东西，艾德里安说他手里还有，是真是假无从得知。不过看其他几人异样的神情，艾德里安夸耀实力的目的是达到了。

“喂喂，我来可不是听你们斗嘴的，”桑德斯扯开嗓子，冷声插嘴道，“现在人齐了，总算是可以开始了吧？”

这次先行回答桑德斯的人是艾德里安。他目光扫向桑德斯，道：“你身边的位置不是还空着？阿萨·提兰不到，怎么能说人齐了？”

桑德斯听到这话开怀大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艾德里安？阿萨·提兰那小子想要海盗王的称号，跑进千岛之岛去了。现在说不定都被野狼分尸，扯得尸骨无存了。你要他来，他怎么来？”

一句话令会场气氛下降了好几度。

“你是想说，阿萨·提兰来不了？这里是提兰酒楼，桑德斯，你说话可小心点，”

艾德里安冷冰冰地提醒了一句，继而转向维斯，道：“今天的会议，是关于提兰岛上各商会的未来，每一家都事关重大。没有提兰商会，今日的会议便毫无意义。若是少了提兰商会，日后买货议价，它处处与我们作对。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再说，阿萨·提兰只是进了千岛之岛，不代表他就出了事儿。提兰商会立场不明。等阿萨回来，各位又打算怎么办。再召开一次会议吗？还是说，谁能够确保提兰商会不打算加入同盟……你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维斯？”

艾德里安的一席话很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没有了阿萨·提兰，这次会议就没有意义。

强行开会，不行！就此解散，更不行！

更让维斯头疼的是，在场的人都明白，艾德里安的话没错。就在不久之前，维斯才拿这个作为理由堵桑德斯的嘴。

话锋末尾，艾德里安把矛头直指会议的召集者维斯。

维斯能感到一双双眼睛紧盯着自己，等待着他的回答。若是处理不好，这次会议还没开始就要崩碎了。

维斯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睁眼后看向艾德里安。

“您这么着急的吗，艾德里安阁下，”维斯轻笑了一声，淡淡反问，“多等一会儿怎么了。我们等了你这么久，也没不耐烦不是吗。”

艾德里安无所谓地摊手，顺手从身后的米格尔手中接过烟斗，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道：

“没人介意我抽烟吧？——我没别的意思，维斯。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如果你没做好准备，那会议就解散，我们好早点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