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三岁就要独自出远门的刘三郎

“退烧了,退烧了,二娘的烧退了!”

张府医这边还没应声呢,伺候刘长生的秋月就高声喊了出来。

张府医也顾不得许多,小跑着进了里屋,再出来时就是一脸的喜色,“老太太,二娘无事了!”

得了张府医的这句话,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老爷子紧握着桌角的手也松开了;刘素璞姐弟三个俱是松了口气。

但刘长生再次闯过一个鬼门关的美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堂屋里的所有人都在想,刘长生这次是挺过来了,但她能以后的每一次都挺过来吗?

“二娘这次的病情着实古怪,我没能诊出原因,不如请我师傅来看看。他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张府医单名一个魁字,字微生,自幼在杏林谷中学医,师从儿科圣手王珣。

但这位王珣先生如今已年近古稀,早已不怎么为人诊病。

“就怕王先生不肯出山。”李老太太平复了心情,摇头说道。

张魁却不觉有难度,“我师父这辈子最爱这些古怪病症,若知此事,必然会来。只是他这人有个规矩,想请他出山,必得是病人亲属诚心去请才行。”

“这有什么?我们为自己家人求医,必定诚心!”刘濯这时候站出来,“张叔,您就说吧,上哪儿去请?我去!”

张魁惊了一下,“这山高路远的,只怕小郎君受不住路上艰险。”

“我受得住!”

刘濯说这话时,没像平常一样咋咋呼呼的,但眼睛里就是透着股子让人相信的劲头。

李老太太摸了摸刘濯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三岁,是该懂事的时候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刘素璞动了动嘴,没出声。她是想劝的,可转念一想,又觉着老太太说得对。

这要是还在她们乡下老家的时候,十三岁的儿郎也有已经定亲,准备顶门立户的了。只是刘濯没怎么出过远门,她还是得给这弟弟好好准备准备。

“他自己都还没长大呢,你就敢让他去杏林谷那么远的地方。”

等众人都散了,老太太重新在外室的榻上坐下,老爷子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咱家的孩子啊,除了四郎,心思都重。”老太太敲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小腿,跟老爷子说着话,“你别看三郎平时大大咧咧的,凡事都不在心里搁的,村里那些长舌妇念叨的那些事儿,他肯定都在心里记着呢。”

老爷子又把自己的旱烟杆儿给摸了出来,放在嘴里,没点,也没言语。

刘长生和刘濯是双生子。但刘长生这个当姐姐的,出生的时候跟只小猫崽儿似的,差点儿就没活下来;刘濯却生得壮实,那哭声响的哦,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得见。

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就说是刘濯这个当弟弟的抢了姐姐的命,差点儿在娘胎里就弄死他姐。

这说法一直都有,只是碍于李老太太的凶名,谁也没敢说到这家人面前。

刘濯三岁那年,跟村里同龄的后生玩儿的时候,被人这么说了一次。于是,他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架,也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

这么些年,年幼时的许多事情都已经渐渐模糊,但这件事,却一直印在刘濯的脑子里,并在每次刘长生发病时,成为扎向他心里的一根刺。

“出远门不比在家里,把你那个火暴脾气收一收,没有家里人护着,凡事就得多思量。”

东跨院里,刘素璞给刘濯收拾着东西,嘴上就忍不住念叨。

她们娘死得早,底下这几个小的,基本都是她和爷奶一起带大的。说句不那么好听的,他们姐弟几个虽然年岁上相差不大,但刘素璞其实跟他们的娘也没什么区别了。

“大姐,二姐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真怪我啊?”

刘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刘素璞的动作停了下来。

直到今天,刘素璞才知道,她这弟弟心里居然还存着这种事儿呢。

“这些东西姐不懂,姐就知道一件事儿。”刘素璞没安慰这个弟弟,只是将一只木头雕的狼放在刘濯面前,“你要是一直想着这件事儿是你得不对,那你就注定成不了狼王。”

“大娘,平阳公主带着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来了,请您去见上一面。”周安南在门外喊道。

刘素璞觉着奇怪,“这事儿不是应该跟老太太说?”

有老太太这个祖母在,怎么也轮不到她去见赵靖吧?

一说这个,周安南就觉着嘴里发苦,“老太太不想见她,在朝阳苑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公主指名要见您。”

李老太太跟前头的那个二儿媳妇孙氏关系极好,两个人是真的跟亲生母女没两样。那对逼死孙氏的赵靖,她就不可能有个好脸色。连带着,老太太就也不待见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要不是顾念着家里的几个小孩儿,老太太早就回乡下老家去了。

赵靖也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自己不得李老太太的喜欢,她也不往武安侯府来,只待在自己的公主府里。这婆媳两个,是经年累月的也见不上一面,但只要见面必定是冷嘲热讽,没个好脸色。

不过,相比赵靖来武安侯府见自己,更让刘素璞有些不解的,是她竟然带着钱若鸿!

上辈子生前死后,她跟在钱若鸿身边十年,也没见着两个人有什么往来啊。

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刘素璞还是一步不停地到了前厅。

两拨人互相见礼,客套两句,赵靖也不用刘素璞问,直接挑明了来意。

“我今天也就是做个说客。”赵靖说着指了指钱若鸿,“钱二公子求到我头上,我实在推脱不掉,就带他来见见你。”

刘素璞是没想明白赵靖这话的意思。

身为一朝公主,赵靖虽没什么实权,但也不会有哪个臣子上赶着威胁她。

刘素璞在心里嗤笑一下,对自己这个继母的印象更不好了些。

什么推脱不掉,其实就是不想为她这个继女得罪人罢了。

“二公子若是还想说亲事的话,那就不必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