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太太说,拿着东西滚吧

大孙女被骂,这个李老太太受不了,也顾不得又要跳脚的孙子,冲上来就准备和吴氏夫人打上一架。

她非得把这人撕烂了不成!

刘素璞甚至都没看上一眼,右手就将要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老太太给拉住了,左手则将玉佩高举示于人前。

“这玉佩上可刻着大公子的姓名呢,这满京城还有跟大公子同名之人吗?”

吴氏夫人就想反驳刘素璞,她也是真的说了,可刘素璞跟她一起说话,音量比她高,吴氏夫人这说话的声音就被压下去了。

“您是不是想说,玉佩可以造假,刻着名字也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同名同姓之人呢?”

吴氏夫人直觉不好,可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索性就不说话,当自己是个哑巴。

刘素璞也不是真要吴氏夫人答话,只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这玉佩是宁国公府每个公子都有的。同辈之间用的是同一批料子、同样的纹饰,唯一的不同就是中间刻的名字。二公子,我说的对吗?”

正在发呆的钱若鸿突然被点到名字,还有些没回过神,下意识地点了头。

“那能不能请二公子将自己的玉佩借我一用?只要请高手匠人来将两块玉佩对一对,就能知道是不是同一批料子,纹饰是不是一样,甚至可以看出雕刻之人是不是同一个地方的。”

刘素璞往前走了两步,跟钱若鸿对视着,“二公子可敢将玉佩借我一用?”

钱若鸿此刻只觉着太阳穴一阵胀痛,也听不清周围嘈杂的声音,除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刘素璞,他再也注意不到其他。

所以呢,钱若鸿这会儿是只隐约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玉佩。

只是钱若鸿的手还没摸到玉佩呢,就被吴氏夫人厉声喝止,“二郎!你这是干什么?”

围观的人群在这一刻议论声四起。

显然,众人是都信了刘素璞的话。

别管人是怎么知道的,刘家的这位大姑娘话说的笃定,一副坦坦荡荡我绝对不怕你查的样子。

可吴氏夫人的这一声喊,再加上这人面上的厉色,看着就像是被人踩着痛脚之后的恼羞成怒。

两厢对比,众人是想不信刘素璞都难,毕竟这事儿要是假的,你吴氏夫人何必恼羞成怒呢?

“玉佩,确实是我家大郎的。”

吴氏夫人还想辩驳一二,却猛然听见人群外传来丈夫钱宁的声音,脸上霎时间就带上了些不可置信。

“老太太,事情毕竟是我父亲几年之前应允的,内子一时记错,还请您原宥一二。”

钱宁身上穿着官服,额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看着像是从衙门匆匆赶过来的。

他将姿态放的很低,弄得老太太也不好再继续发火。

可看着钱宁拜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李老太太这已经消了大半的心头火烧的比之前更旺。

儿女亲事啊,你说一句弄错就准备让他们武安侯府认下这个哑巴亏吗?

刘素璞此时带着弟弟妹妹们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跟老太太行礼的钱宁,胸腔里的情绪激荡翻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上辈子她死后,武安侯府被卷进夺嫡之事,她的这位老公公可是出力不少。

“姐,你怎么了?”

刘长生站得离自家姐姐最近,也是第一个发现她情绪不对的。

刘素璞深呼吸几次才勉强稳住心神,招手叫了周安南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看着周安南又跑回到老太太身边说话,刘素璞的唇边就现了冷笑。

想做了这等事还能全身而退?

那绝不可能!

“听说钱中丞家里的大公子正和姜祭酒家的大姑娘议亲,这事儿可不像是什么记错了。”

李老太太是既不说什么不要多礼的话,也不让人去扶钱宁起来,就这样冷眼瞧着他,说一句面若寒霜也不为过了。

虽然不知道她家大孙女儿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但刘素璞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没有理由不信自家的孩子。

钱宁如今在御史台任御史中丞,是个正四品上的官职。

若是个外任的四品官,那还可以说是封疆大吏了,毕竟一个上州刺史也才是个从三品。

但钱宁是个京官。

都不用说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了,只说三省六部里就有不少人的官职比钱宁更高,也更有权势。

钱宁的出身是好,可官场从来不是只讲出身。

若想长长久久地在这个名利场地呆下去,甚至是在官位上再进一步,钱宁就不能只靠着宁国公府和妻族的帮助了。

更重要的是,钱若燕马上就要下场科考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为大公子的名次会很好。

那么,钱宁就得为自己的这个儿子铺路。

国子监祭酒姜宁,从三品的官,正统的儒生,家中并非名门望族,但胜就胜在和朝中的几位阁臣师出同门,关系还很是要好。

搭上这条线,只要钱若燕不作死,又有真才实学,就不仅能保证钱大公子官运亨通,也能让他们宁国公府钱家止住颓势,甚至是更进一步。

可这件事儿,无论是他们宁国公府,还是姜祭酒家,都还没往外面说过,其中的知情人也将将够一掌之数,武安侯府的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

钱宁头上的冷汗是在一瞬间布满了额头,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可钱中丞这位在朝堂上最会打嘴仗的人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不能当众反驳这件事,可要是这么干了,他儿无论以后会不会跟武安侯府退亲,都绝不可能再娶姜大姑娘。

若是不反驳,那与默认何异?

李老太太这时候摆摆手,“你也不用在我这里惺惺作态了,拿着你家的东西赶紧滚吧。”

老太太这个时候就是烦心,连带着开始在心里埋怨自己的二儿子。

这刘徐来当初要是没救下钱家大公子,哪儿来的这桩糟心的婚事呢?

进而,老太太就又想,刘老二当初要是没有那么大的造化,和昭明帝同甘共苦了一场,往后的这些事儿它就更不会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