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兹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觉得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时代。
同时又是一个让人倍感恶心的时代。
和记忆里那个叫望海的小城不同,对那座临山倚海的城市,理查兹仍是想之不明,捋之不清,只道是梦中的镜花水月。然而他依然是清楚得记得,那座城市的人情味的刻骨铭心。
而此间世界,理查兹冒着良心谴责也没法说记忆里的家乡比这要先进,可他对这先进的好处还未有体会,便反而要深受其害了。
家庭就诊时,他留心观察了一下那医生。尽管对方的说辞和行为都没有破绽,然而就是有一种诡异感时刻萦绕身旁。
这种感觉在他临到诊所门前时变得相当浓重。
为此在接受检查时他多留了几个心眼。理查兹发现,那医生打着检查的名目,却给人一种他早已知道理查兹情况,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的感觉。
一处疑点勾出打不住如海浪般的怀疑,趁着检查中间的空隙,理查兹再翻了一遍报告,在底下找到那个电话号码,在官方网页上打探了一下。
结果令他大为吃惊:报告最后给出的联系方式,便是指向这家由其他医生介绍他来的鼠嘴诊所。
是巧合?是这家诊所确有本事?还是......抱着这样的疑虑,他自身的电子设备刚好在这时给出警告,刚才的扫描未经他的许可,扫描了理查兹身上不该被扫描的地方。
这下理查兹再也坐不住了。
......
......
借着霓虹灯的掩护,理查兹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
此时他又正好接到一封署有“天狼洲总督府”名号的邮件,提醒月城居民,小心诈骗,一切号称治疗不孕不育、生育功能、噬忆症治疗的非正规下城诊所,皆是打着治疗旗号的人体器官掠夺行为。
常用手法便是趁人失忆,认知和心理防备都薄弱时,蒙骗目标上钩,以检查为借口逐渐麻痹目标,最后趁人昏睡时切人器官,再高价卖出。
这更让他认定,鼠嘴居心叵测。
还好自己跑得快......理查兹流下一头冷汗,不然今天别说腰子不保,连命都要交代在那儿。
刚脱离虎口,理查兹可没有半点放松下来。他走在大街上没有任何安全感,体内植入体一直在响警报,告诉他,一直有人在暗中窥探。
一路上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没有停过,可能是路过的路人,躺在路边的流浪汉,或是百米开外的角落里的不知名人士。
这也是他厌恶这个时代的原因之一。
理查兹殊不知,自己身为企业中层管理,穿着这一身高级植入体,只身走在大街上无异于一头会移动的肥猪,等人来宰。
“妈的,这什么狗屎地方。”理查兹暗骂一声,脚步虚错,躲进了旁边的黑巷里。
令人脊背发凉的是,被人窥视的警报依然没有解除,反而愈演愈烈。
黑巷的那头冒出几个人头来,紧接着露出阴影的是几道黑洞洞的枪口。
为首男人发出阴险的笑声:“运气真好,走在大街上能碰到个白痴上城人在这儿瞎逛,身上富得流油啊。”
理查兹脸皮抖了抖,心里恐慌。
他一步一步小幅度地向后挪动,让对方恫吓出声:“再动一步,我就打爆你的头!”
理查兹果然停步,眼神却是不屈就,在对方枪口下压的那一瞬间,他绷腿转身,夺路而去。
砰!
在他逃命的那一刻,对方手中枪械也随之开火。
尽管理查兹半边身子已经移到转角边,那颗子弹仓促之中出膛也失了准头,射中墙面,脆弱的墙体弹出一个诡异的折角,奔中理查兹手臂。
理查兹身子一抖,本能地想要扯开嗓子惨叫,理智却告诉他:没有那个必要。
不痛?不痛!
理查兹逃出外边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外边也有敌人虎视眈眈,听到枪响便像嗜血的猎犬,猛扑上来!
他转头夺命狂奔,迎着飞驰的浮空车,一步不敢停。
理查兹跑进人潮里,一路连头也不回,只听到那群人的狂嚎和污言秽语。
人潮之中,他们却是不敢开枪。
正是发现这一点,理查兹才会不管不顾地冲进人潮甚至车流中。
他已是使出浑身解数,夺命狂奔,可那股被监视的感觉是阴魂不散。
直到他狂奔至接近虚脱,那些跟着他的人们才颇为恶趣味地慢慢现身。
理查兹一屁股坐倒在地,痛苦地喘着气。
那些追他的人下了车,神色倨傲而残忍,骂道:“跑,你跑啊!”
骂着不解气,对方还抬脚踩上理查兹的中枪的手,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反应。
然而一脚上去却没有收获想要的反应,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得反应过来:“嘿,瞧好了,等会我扒了你皮,关掉你的模组,到时再让你嘴硬。”
理查兹明明什么也没有,他只是怒目望着这男人,说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找我麻烦!”
男人蹲下拍了拍他的脸,戏谑地说道:“你他妈失忆了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脑子正常的上等人人不会不带保镖,就这么一个人在路边瞎晃。看看你这手,这腿,这内脏,虽然我看不出具体等级,不过肯定是上乘好货,哪怕随手卖进黑市,都能让我一年吃喝不愁。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了吗?要怪就怪你自己蠢,知道吗?”
“我他妈又不是自己想失忆的。”理查兹痛苦万分,不理解为何自己要遭遇到这连串事情,他狠狠地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不会没人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的。”
“不用替我们操心,在安全局来之前,现在我们就扒了你的装备,关掉你的定位系统,到时候没人找得到你,说不定到时候只有河底的鱼能见到你的骨头!”
理查兹仰起头痛苦大声呼救起来。
男人也任由他嚎,结果理查兹还越嚎越起劲,声音里竟然带了浓重的恐惧和凄厉:“上边,后边......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