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疏捏了捏眉心，道：“你们几个，把一品官员以上及以上府邸送来的帖子挑出来，让我先看看。”
她是臣子之女没错，可她同时也是永安帝恩封郡主，三品以下官员的家眷是没资格给她递帖子的，所以这里的帖子都是出自重臣与宗室府邸出来的。
“这是……”听荷眉头一挑，抽出来张帖子递给林云疏，“郡主，这是历阳长公主府里送来的帖子，半月后是历阳长公主爱女时衿时小姐的十四岁生辰，特送来帖子，邀您出席。”
林云疏“唔”了声，接过帖子翻了翻，说道：“时衿……历阳长公主的驸马好像过世有几年了罢？”
“正是。”这种和皇家有关的事情，到底还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听风听荷更清楚，“历阳长公主的驸马是在时家小小姐也就是宁平郡主出生三个月后去世的，算算驸马已经去世有十多年了。”
“公主没想过改嫁？”知墨忍不住开口问道。
古时圣人总说“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但知墨少时跟着府里小主子一起读书，总觉得古时的圣人是在胡扯八扯。若是真的丧夫，世道不许女子抛头露面，女子一人拉扯着儿女长大，还要伺候着婆家一众老少，又岂是容易的事？
何况还有很大可能要被那些七拐八拐的亲戚们欺负，若只有一个女儿，还很可能被赶出家门。就算有儿子，娶妻生子后儿子不奉养老母亲的例子多的是。
所以，女不二嫁纯粹是那群男子闲的没事想出来满足自己的！
“历阳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公主若要嫁人，管是头嫁二嫁，不管哪家都得捧着供着。”听荷笑着解释道，“当初先帝还在时劝过公主，是公主自己不肯再嫁的。”
“不过公主带着儿女住在公主府中，时家就算有什么糟心亲戚，等闲也见不着公主金面。”
这倒也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先帝的亲姊妹自然也不愁嫁。若非历阳公主自己不肯嫁，满上京求亲的人怕是能踏破公主府的门槛。
不过……
听荷这么一说，林云疏也想起来了，在历阳公主驸马病逝前，并未听说过驸马有什么难缠的病症——若真是个缠绵病榻的，依着太祖皇帝与先帝对公主的宠爱，也不能同意让公主下嫁，时家哪儿来的胆子隐瞒病情呢？
小小姐满三个月后病逝……
林云疏星眸微微眯起，总觉得这个时间点很微妙。而且自从永安帝登基后，历阳公主就甚少入宫，连带着也不让儿女入宫。父女、兄妹、姑侄纵然有很大不同，但长公主是永安帝亲姑母，永安帝是必须恭敬的，就算不为了辈分，哪怕是给儿女挣一个好前途，那也要让儿女亲近皇家啊。
“将历阳公主府的帖子拿出来，半月后，本郡主前往历阳公主府为时小姐庆生祝寿。”林云疏说道。
半个月时间，也不是说就等着前去赴宴的，做人不能太咸鱼。
林云疏又挑了两张不太好推的帖子，参加了两场宴会。但她去了就有点后悔，原因无他……
她听不懂戏曲！
这年头，上至皇宫下至百姓，不论是贵族世家还是平头百姓，乃至最尊贵的帝后二人，没有不爱听戏的。
上头前后左右甩着水袖，口中咿咿呀呀拖着长音，林云疏坐在戏台子底下，还是挺靠前的位置，强撑着头不让自己打瞌睡。
“清河郡主不爱听戏吗？”旁边梁丞相之嫡长孙女梁梓舒低声问道。
林云疏看了眼身边坐着的梁梓舒，容貌上乘，性情柔和，是世家贵女中也要夸赞的顶好的性子。
“本郡主听不太懂这些戏文，倒是扫了梁小姐的兴致了。”林云疏带着些抱歉地说道。
岂料梁梓舒笑的更真诚了，眼中那光芒明显是看到同类的亮闪闪的光，“清河郡主太抬举了，我也听不懂的。”
“……”林云疏摇摇头，难得有些哑然。
却也难得有志同道合之人，林云疏扫了一眼其他听戏听的聚精会神的命妇贵女们，压低了声音，“梁小姐若是不嫌弃，唤我名字便是。”
梁梓舒嘴角压出一抹笑痕，“早就听闻云疏虽是甚少露面，却是个真性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二人皆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一番交谈就会发现她们性格还挺合拍的，自然坐的靠近了些，完全不管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自己聊的热火朝天的。
二人一拍即合，自然就有人看不过眼。
“清河郡主和梁小姐说什么呢，都倒是把我们这群人撂在了一边儿。”一道刺耳的声音插进来，梁梓舒脸色难看了一瞬。
“这是太傅大人府上的三小姐，柳三小姐柳若宛。”梁梓舒低声开口给林云疏解释，“云疏不了解她，柳三小姐不是个好惹的。”
林云疏笑笑，安抚地拍了下梁梓舒的手，冲柳若宛说道：“柳三小姐这是也不耐烦听戏了？说来也实在抱歉，我与梁小姐怕是少了一根筋，都听不懂这台上唱的什么，这不，我这边困得只打瞌睡呢，梁小姐怕我太失礼，只能和本郡主说说话了。”
柳若宛冷笑，“这可是整个上京里最好的戏班子，清河郡主竟然说自己听不懂，那岂不是说咱整个上京的人都没品味了嘛！”
好家伙，直接拉上整个上京的世家贵族成对立面了，梁梓舒的脸色现在挺难看的。
“柳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梁梓舒硬邦邦开口，“人有不同喜好，柳三小姐喜好听戏，难不成人人都要和你一般无二不成？若有那实在不喜的，就是嘲讽整个上京？”
柳若宛这人，仗着祖父是太子太傅，与太子府多有来往，平日里就心高气傲的。最要紧的是，太子的嫡长子如今正是婚配之龄。
长子长孙，出身尊贵，容貌俊美，为人儒雅风度翩翩……
简单一句话，柳若宛瞧上了皇长孙。但问题是，皇长孙没看上柳若宛啊！容貌寻常还是其次，主要是柳家三小姐这性子，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那皇长孙瞧上谁了呢？
梁梓舒。
今天真早，夸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