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陷阱

第十八章陷阱

杜誉很快就被抓回,锒铛入狱。早晨时,早来的各级差役本来就有点发懵,突然看到杜誉被抓,送进牢狱,各人都精神一振,瞌睡都没了。

贾云拿他竟然是连一点遮掩都没有,就这么光明正大,当着众人的面。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几天府衙里气压很低。孙兴刚死,杜誉也被送进去,能活下来吗?

杜誉死后,又轮到谁?

徐信很是无奈,他不知道贾云怎么想的,昨天晚上下命令,今天早上把杜誉抓进去,偏他像个没事人,又来公房当值。

“公子,孙兴的死有蹊跷。”

“我知道。”

“可是外面都在传是我们杀的。”

“我也知道。”

“这杜誉……”

贾云冷笑:“我问你,杜誉犯事了吗?”

“犯了。”

“该不该抓?”

“该。”

“那你怕什么?”

“怕他也死了。”

“死了才好啊。”

贾云舒口气,伸个懒腰,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当然不在乎,账册在他手里,犯罪证据一应俱全,而且他也没杀人,就算搜查证据也找不到他头上,就算真的被陛下知道,左右不过训斥几句,能有什么事儿?

徐信无语,见贾云压根就不当回事,他真想不明白,就连加强牢房的防御都没提过,这不是摆明让杜誉去死吗?他有心提醒,贾云却根本不搭茬。

“大人,孙兴虽是个小吏,但人死了,也是大事,须得禀告提刑。”

“此事你来负责,写完给我过目,本官盖章。”

……

孙兴死得非常潦草,自己把自己吊死在牢房门上,这可真不是个容易的死法。他死的这么凄惨,贾云本来想要让人直接厚葬,可是孙兴的妻儿不同意,就是要申告,告谁?

告通判赵武。状纸递到府衙,贾云不审也得审,这种大事,他要出面,不能只交给徐信。

接了状纸,按照以往惯例,通判是官,孙兴一家是吏,民告官,要先打二十棍,贾云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有别的安排,没让人打,只让人接状纸。

通判管理的是钱粮、水利等,为何要状告他?因为孙兴家人认为,通判赵武与孙兴有争议,互相之间闹过别扭,所以他最可能下手。

赵武当然不服,亲自找到贾云说项,“大人,下官兢兢业业,虽然与孙兴有过口角,但那不过是公务,下了值,本官与六房从未有过什么龃龉。本官在此地为官三四年,也从未与人发生过大争执。

此乃冤枉。”

贾云和声细语,“赵通判先别着急,有人告官,本官自然应当接了诉状,况且这些人都是同僚,虽然孙兴这个人不懂事,闹出来点事儿,不过同僚一场,本官也不能太过偏袒通判不是。”

“如此多谢大人,大人明朝秋毫,定能还下官一个清白。”

“这样吧,既然对方状告你,你就先回去歇息几日,按照惯例,你是要避嫌的。待你洗清冤屈,自然可以官复原职。你看如何。”

赵武瞪大眼,忽然有点慌,这是要做什么?让自己回去?这是停职了吗?

“大人……”

贾云摆摆手,“这是官场惯例,不是么?赵通判,既然要做,咱们就要做到最好,不能让人挑出刺儿来。”

……

赵武有点麻爪,他觉得自己似乎掉进陷阱。散斑后找到张岩。张岩急匆匆带他回家,进了大堂厉声呵斥道:“你疯了吗?这个时候还来找我?”

“同知,咱们是不是上当了?”

张岩叹息一声,坐下,冷声道:“你也别着急,我且看他怎么做,这才第一日而已。”

“杜誉知道的也不少。”

“杜誉……”张岩真的有点骑虎难下,孙兴可以杀了,可是杜誉怎么办?再杀下去,就踏马太明目张胆了。且不说能不能把贾云弄下去,这件事早晚要捅到陛下面前。

陛下什么态度不知,可是绝不会轻饶。这大运河下面不知道多少累累白骨,也没见过有谁敢出来喊冤。这就是个不能碰的禁脔。

赵武心里发狠,“同知,依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张岩脸色变冷:“你要做什么?”

“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那可是朝廷命官!”

“知府大人刚到东昌府,就着手清理老弱,标兵营中多少人被清退出来,他们心里不服,报复知府,与我等何干?”

张岩脸色变了几变,沉吟良久,终究还是不能下决心:“且等几日。”

……

杜誉身穿囚服,手戴镣铐,垂头丧气。贾云进去,他立刻爬到门口,抓着栏杆大喊:“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贾云与雷仝走到牢房门口,他笑呵呵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而且我还知道,你连个主谋都算不上,顶多也只是个打杂的。”

杜誉磕头如捣蒜,“大人明察秋毫,说的是,说的是啊。”

“孙兴死了,之前他也关在这儿,而且他还是吊死的。”贾云轻轻笑出声,仿佛这是一件什么有趣的事儿。杜誉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尖叫连连。

“大人我愿意招,我愿意招,你愿意问什么就问什么。”

贾云道:“呵呵,本官不问。也用不着。孙兴已经把一切事情都说了,你么,就是我放出去的饵,看看还有没有人杀你。要是有,事情闹大了,你猜猜会怎么样?”

杜誉人都傻了,此时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而且还无能力反抗的棋子。

贾云出去后,杜誉怅然若失,失魂落魄跌坐牢狱,不大会儿,狱卒进来,头目孔宣低声道:“杜长吏,不该说的话你没说吧?”

杜誉凄惨一笑,“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你们都逃不过大人的手掌心。”

“你休要胡说八道,只要你什么都不说,保你家荣华富贵!”孔宣恶声说道:“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说了,你家妻女被送进官妓!发卖为奴为妓,这种后果你不想承担!”

“可这是陷阱啊!”杜誉梗着脖子大吼,“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走投无路,不如死了算了!”说完他便往牢门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