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炮如灰

“哧溜”

“呼噜”

今儿中午电视台食堂做的炸酱面，众人埋头上上下下此起彼伏的吸溜面条。

如今分了组，就和分了山头没什么两样，平日里同事间的“塑料友谊”风一吹就散了，往昔一起吃大锅饭其乐融融的场面已不复存在，中午食堂吃饭也自然而然的按照制作组分桌吃。

只剩些还没找到去处的职工零散的坐在四周。

郑植、王平、洪涛以及汪函四人从制作组下来，刷了就餐卡，各自要了份辣椒酱，均匀地撒在炸酱面的浇头上。

全桌湖南人。

“我看好像老有人偷瞄咱。”汪函面吃着不香，觉得有人在背后用眼睛扎他。

郑植闻言抬头一看，可不嘛。

隔壁几桌制片人组全明星阵容，对比起来，他们这桌寒碜的掉牙，看这阵容就得扑街。

早间时段综艺制片人加上节目刚被砍了的导演，还有个才毕业的编剧，现在勉强加上个即将起飞的主持人。

毒，贼毒！

……

吃了饭，几人回主楼。

第四层本就是节目中心的地盘，如今七分天下，由大大小小的格子间分开。

七个制片人制作组，每组有一位核心的制片人牵头，再配备若干编剧、导演、摄像人员，从而构成一个完整且分工明确的节目制作团队。

一组制片人是龙丹尼，代表作《幸运3721》，1999年预备作是国内首档脱口秀节目《越策越开心》。

二组制作人是王琴，专注于负责晚会制作，自1996年起，电视台的跨年晚会皆出自她手。

三组制片人是刘伟，代表作《快乐大本营》，未来也只专注于这一个节目。

四组制片人是汤国兴，代表《经视焦点》，现在调到总台制作《新闻大求真》类的新闻资讯节目。

王平这组是五组，在四层东侧。

六组制片人是刘蕾，代表作《真情》，1999年预备制作《玫瑰之约》开创国内相亲节目先河。

七组制作人是王国栋，代表作《娱乐无极限》。99年的计划嘛，郑植清楚，就是仿照《快乐大本营》做了一档《快乐新战线》，不到半年就因收视率低迷而惨遭被砍。

这七位就是现阶段湖南电视台的七大制片人，接下来台里所有的节目制作都将由他们操刀制作。

到2002年，又多了其他五位制作人的制作团队：安德胜、卞和江、陈歆宇、秦明、孔晓一。

湖南卫视最终由这十二组制片人团队logo组成一个大写的台标：“C”字形。彼此竞争，彼此合作，罕见的在事业单位形成相当激烈的市场模式。

现在各制片人团队间的硝烟已初见端倪，在彼此格子间里升起一座屏障，几乎没有几个职工跨组联系。

当然也有几个奇葩的个例。

王硕探出个脑袋往五组格子间里面张望。

相较于其他组的人声鼎沸，五组这边就显得有些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当然，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到那种境地。

洪涛常年合作的灯光、摄影团队明天就会到位，眼下仅仅缺少一些助理以及行文编辑这类相对简单的工作人员，可以等制片人王平有空的时候再去挑选。

“你们就是人没齐先立项的制作组？”

王硕声音有些尖细，配上高高的语调，很难让人听不出讥笑之意。

他是《幸运1999》的执行制片人，属于制作一组的嫡系成员，因为《幸运1999》已经是这个节目的第三个年头，节目运作相对成熟，所以龙丹尼放手让王硕代为制作，自己转而开发脱口秀节目。

王平察觉到王硕的无礼，眉头微微皱起。就算是现在电视台不再像之前那样秩序严明，但是这人也未免有些太不把她这个前辈放在眼里，过于僭越了。

“你有事？”

女性制片人除了心细，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些情绪化。细心的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后，就会率先泛起厌恶的情绪。

王硕靠在门边，显然没把这位制片人当回事：“汪函，之前邀请你来主持《幸运1999》你不来，原来是选择五组了。不过……”

王硕笑容变得微妙起来，话锋一转：“幸运系列节目在长沙收视率最高达到50%，不知道你选择的这个综艺收视率可以到多少？”

汪函表情有点凝重，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他带来的麻烦。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凝固起来。

郑植听着觉得好笑，这才抬起头看向王硕，挺直了腰背，脸上挂上笑容，说道：“《幸运3721》在1996年开播之后，收视率节节攀高。改名《幸运1997》之后，收视率更是一举登顶整个HUN省的第一。而《幸运1998》刚开播那阵收视率也至少有39%对吧？”

王硕摆了摆手笑道：“幸运系列节目是湖南经视的金字招牌，不是随便哪个节目都能……”

郑植收敛起笑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虽说开播时收视率是39%，但到现在年底节目即将下画，平均每期收视率已经跌到13%。

自从湖南卫视上星，电视信号面向全国之后，《幸运1998》收视率节节败退，现在除了剩下些情怀的长沙人还愿意看你们的无聊节目外，恐怕收不到其他地方的半点关注吧？”

“那也比你们这群……”王硕被郑植这番话气的脸憋的通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要反驳什么。

郑植从椅子上站起身，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比王硕高半个头的身高俯视着他，开口道：“如果我是你，在接手《幸运1999》以后就应该闭关苦思怎么把那些老土的游戏环节给翻新了，不要把这个所谓的金字招牌砸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还有空闲在这里和别的组搬弄是非。”

说着，他伸手拧向把手，利落的一甩门，门板携着一股劲风呼啸而过，不知砸没砸到门外人的鼻子。

洪涛“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知道你小子原来嘴这么毒。”

郑植这种货色不知见过多少，并不把这种人放在心上，一个只能在新手村出现的低级反派，会自动消失在电视史的长河之中。

随后就把这事抛到脑后。

王平整了整手上的档案，正色道：

“好了，开会吧。咱们来讨论一下歌手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