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373号这个实验体还真是块好料啊,耐用程度真是没的说,连她之前与之后的绝大多数实验体,乃至最新的3772号实验体都已经不堪重负被折腾死了,3373号都还活着。魔力又那么强,每天都能给我日新月异的惊喜,我简直是赚大发了!话说这个小丫头的傻妈妈也真好骗,我随便编了一两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了,简直可笑至极!不过我这个魔法开发局长可是专业人士,一般可是理性而不苟言笑的,除非实在受不了、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

魔法开发局的局长布莱恩结束了一天的实验,一边走向卧室一边开怀大笑,可以看出他对所谓的“3373号实验体”,以及最近基于这个实验品得到的研究进展是非常满意。

他回想起这个实验品的来历,忍不住又一次开始嘲笑该实验品的母亲先前将其送来时所表现出的轻信,这是令布莱恩乐此不疲的“趣事”。

此时的“3373号实验体”也从实验台上被放下来,回到她的宿舍,即将开始一天当中难得令她期盼和最放松舒适的时段——睡觉。

这个“3373号实验体”真实的名字是乌鲁蒂亚·米尔科维奇,一出生就拥有相当强大的魔力,但年幼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股魔力而变得虚弱多病。

非常担心乌鲁蒂亚的母亲乌璐为了想治疗她,而将其交给了研究所。希望能够治好她的病。

不久之后乌璐却得知女儿死去的假消息而悲痛万分,但实际上乌鲁蒂亚是被“六魔将军”的首领——也是魔法开发局的局长布莱恩扣留下来当成了研究魔法的实验品。

一步步走向自己还算温馨舒适、有点童趣与安全感氛围的卧室,年幼的乌鲁蒂亚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仿佛无感,这种迷茫状态在犯困时尤其明显。

自从被送来的那一天,乌鲁蒂亚就在反反复复进出这间卧室,早上被拉出去当实验品、晚上再被送回来之间单调地循环着,仿佛永远看不到出路。

在开始的时候,她在晚上进入卧室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会因为稍微得到释放情绪的喘息之余而忍不住哭泣;早上被拖出卧室前往实验场所的时候则浑身发抖,在绝望与惊恐中徒劳地直呼饶命。

不过如今乌鲁蒂亚已经由于常年的实验折磨而变得开始麻木。她平时基本打不起精神、喜怒难辨、眼神空洞无光,最多只在实验台上被捣鼓得痛苦难忍时才会哭嚎出来。

唯独在睡眠中她才偶尔梦到自己不用在实验室中沦为小白鼠,而是回家享受快乐童年,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但她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发现这只是黄粱一梦,只能继续在残酷的现实中挣扎。

乌鲁蒂亚完成洗漱关了灯,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身体缩成一团,试图获得更多的温暖舒适与安全感,抚慰自己千疮百孔几乎支离破碎的心灵。

她闭上含泪的眼睛,拼命将自己思绪从白天所遭受惨无人道实验的记忆中挣脱出来,同时竭力回想自己在被送来研究所之前与妈妈乌璐度过的幸福时光。

那时的妈妈如此美丽温柔,会把自己抱在怀里爱抚、亲吻着,还用魔法制造出各种冰质的小玩意给自己玩……

但这更加引起了乌鲁蒂亚心中的矛盾与与怨愤: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爱自己的妈妈把自己抛弃在这个鬼地方,然后一去不返了呢?为什么布莱恩所长这么虚伪而没有人性,一边说着是为自己好,一边却要对自己进行痛苦的实验操作?

她不断反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最终精力耗尽陷入沉睡之中……

与此同时,研究所附近的山上,岱峰也在睡觉,但睡得不是很沉,因为他还有自己的捕猎计划:岩洞里那头神秘的动物——自己未来几个星期的美餐还没有被抓到手。所以他将耳朵贴在地上,一边浅睡一边聆听目标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地面震动将岱峰惊醒,刚好是从岩洞方向传来的。他侧着头将耳朵更紧密地贴在地上,仔细倾听,很快便判断出是那头动物要出来活动了!

“可算让我逮着了!”

岱峰喜滋滋地想着,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作为猎手的他保持隐蔽和冷静才更有成功的保障。

他离开住处,压低身体悄无声息地从岩洞正后方逼近。走几步就停一下看清路况,然后才敢继续前进,万一踩到松动的石头制造出动静,被对方察觉可能就功亏一篑。这种低级错误是岱峰不接受的。

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深夜的寂静,这叫声沙哑中带着高亢,似断似续,十分怪异。但无论如何这声惨叫非常响亮以至于震耳欲聋,说明发出它的动物遭到了痛苦难忍的重创。

“是陷阱起作用了!”

岱峰将欢呼按捺在心中,他很确定这头动物踩进自己的陷阱,而且被坑底的毒签子所扎伤。他快步抵近岩洞,同时继续注意脚下不发出动静,现在是猎杀时刻!

在距离岩洞大概还有十米的时候,岱峰又听到一声巨响,伴随着又一阵惨嚎,同时被荆棘和木栏封锁的洞口被猛然撞开,沙尘和碎石飞扬,如同一颗地雷引爆。

它曾经是这片山岭的土霸王,日常生活是作威作福,不可谓不快活。夜幕降临时在它释放出的迷幻气体和布满吸盘与钩爪的节肢触手之下,这片山上所有的动物都是它的猎物,无力反抗、插翅难逃。

今晚它在自己盘踞的岩洞中睡觉,转眼又到了捕猎的饭点——它所属这个物种是昼伏夜出,在月黑风高的午夜最为活跃。

原本以为今晚也能大摇大摆走出洞穴、在领地大快朵颐一番,它却出门就踩进陷阱来了一个重摔,真可谓倒霉到家。

更要命的是,这个陷阱坑不仅深,而且坑底还插满尖利的签子,深深扎进了它的肢足和腹部,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就已经遭受重创。剧烈的疼痛袭来,它忍不住发出哀嚎。

祸不单行,它刚忍痛从陷阱里爬出,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堆完全堵死洞口的荆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和它作对。以它的兽生阅历和智商来看,从未得知也无法当即理解人为的陷阱是怎么回事,尽管它已经因此丢掉半条命。

但它再蠢,本能也足以告诉它,现在是生死存亡关头,若是不放手一搏将死无完尸。

于是它硬着头皮拼尽全力向前一冲,将封路荆棘连带后面的栏杆一起撞飞,痛得再次惨叫起来,头也不回地窜出洞外试图逃生。

由于视觉系统被荆棘刺毁,加之生性不够狡猾多疑,它并没发现身后还有追兵、自己成为了猎物。

在目标蹿出洞口烟尘覆盖区的瞬间,岱峰借助月光看清了对手的全貌:

这是一头类似尘螨和海参嵌合体的怪异动物,体型相当于黑犀牛,只是低矮得多;

这头动物几乎像蜗牛一样趴伏在地面上行走,腿短但是数量很多,用踏步频率弥补了短步长带来的速度劣势;

它浑身呈灰绿色,皮肤裸露无毛,质感看起来像树皮,非常坚韧厚实;头部被荆棘丛覆盖看不到全貌,但小得与身体几乎不成比例,表明它智力偏低。

更重要的是这头动物的攻击性部位——六对长而强壮、长满钩爪和吸盘的附肢全部位于身体前端,其基部与身体连接处的形态显示出往后攻击的角度与范围严重受限。

这给岱峰可乘之机。他可以攻击对方的后半身,同时对方的反击无法命中他。

尽管这种动物对于岱峰来说完全陌生,他不确定陷阱中签子上的毒药是否对它有效、这种动物是否具有食用价值——但自己已经为抓它费了这么大功夫,难道还有自己选择前功尽弃的道理,怎么想都是孰不可忍的吧!?!

更何况岱峰也不怕吃坏,他特殊而强大的魔力可以抵消各种毒素和病菌,先前已经无数次救过他的命,对于岱峰来说只有吃完躺不躺和躺多久的问题。

因此他决定相信自己的能力,先尝尝再说。就算真不中吃,还有一层皮可以留下来做衣服也是极好的。而且那些攻击性附肢留下来给自己做武器应该也足够耐用,而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多数时候只能赤手空拳。

月光下,一人一兽就开始了一场追逐战。那只动物是夜行性,状态较好却身受重伤,还因为身上扎入的签子上有毒药而可能变得更加虚弱,也许随时都要倒下去;

岱峰作为一个小男孩,他晚上犯困得很厉害,尤其是先前已经干了很多体力活。虽然他神情兴奋,肌肉并未完全苏醒发挥力量,脚上仿佛灌铅、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

总体而言这场生死竞速赛上,两名选手是势均力敌,而且谁也不会认输。他们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耳聋眼瞎一个困得迷糊,完全没考虑何去何从,心里所想的分别只有逃出生天和捕杀对方。

感官损坏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情境下。

那头动物由于看不到路,加上毒素发作,在飞奔中多次被绊倒在地,翻滚几圈。但随后因为重心够低,马上就滚爬起来足部着地继续飞奔。

它这些失误不仅没有摆脱扎在头部的荆棘,反而把它们顶得越来越深,几乎插进骨头里。

听到猎物摔倒再次发出惨叫,而且爬起来后速度有所减慢,岱峰瞬间变得更加清醒,知道这次捕猎即将获得成功。

他加快脚步一拳狠狠打在这头动物肥圆粗糙的“屁股”,准确来说是后体上,顿时蓝绿色油质体液四溅,整只动物被冲击力向前击飞出去。

岱峰也被这一拳反作用力几乎阻停,还被体液溅一脸糊住眼睛,险些摔翻,好在稳住脚跟没有一屁股坐倒。

他顾不上这么多,简单把脸一抹就重新加速追上去。

不料这头动物生命力非常顽强,同时感到了更强烈的生死危机,爆发出的求生欲居然带着它越跑越快,逐渐和岱峰拉开距离。

不止如此,这头动物一个未被岱峰发现的能力也开始发挥作用——那些因受伤而流出的蓝绿色体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形成无色无味的雾气弥漫在四周。

这种雾气起不到障眼法的作用,它虽然无法遮蔽视线,却能诱发迷幻效果。岱峰此时困意仍在,加上致幻雾气的作用,顿时恍惚晕眩,仿佛智商骤降。

而且这种液体及其挥发出的雾气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实质性毒害作用,岱峰的魔力也就未将其判定为直接威胁进行消除。

还好岱峰精神力强大,并未完全失去神智而深陷幻境,而是继续追猎。此时此刻,在致幻雾气作用下的他眼里只有肉,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这种致幻状态反而远比清醒时更专注,但专注过头以至于不再能关注到周围的环境变化。

就这样,岱峰追着被自己打伤漏液的猎物,翻山越岭,径直朝荒漠奔去,一路上飞沙走石。

也不知跑了多久,视线中正前方出现了一座高大建筑。岱峰不可能看不到这座建筑,但他此时还未能从迷幻状态下完全挣脱出来,因此暂时无视了。

一人一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朝奇怪的建筑飞奔而去,前面的瞎了眼看不见,后面的神志不清只懂追捕,转眼间就与建筑近在咫尺。

忽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原来是这座建筑的预警系统检测到了闯入者,对其中驻守的人员发出了通告。

警报声令岱峰回过神来过来。他定睛看着眼前的建筑,以及其上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心里暗道不妙,打起十二分精神。

那些人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和追捕的猎物。

岱峰果断放弃捕猎,压低身体放轻脚步尽快往回逃走,借助夜色和崎岖的沙丘地形隐藏自己。他寄希望于放走的猎物奔跑制造出的动静可以帮自己引开守卫注意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岱峰作为无亲无故的穿越者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作为前特种兵,他可不会一时激动热血上头。隐埋行踪冷静处事、低代价高收益才是他的追求。

拉开一段距离后,岱峰躲在沙丘上灌木丛中,回头察看敌情和建筑物的全貌。

这是一座瘦高的月牙形建筑,突兀地矗立在荒漠中。它由几根纤细分叉的蛛网状脚架支撑竖立起来。在月牙的内弧则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舱室与设施,显得凌乱而不失有序,展现出一种超现实的科技感,却同时让不知道的人更加难以看出其中底细。

“这……这不是《妖精的尾巴》中的魔法开发局吗?!我这是穿越到妖尾世界了!”

前世看过不少动漫作品的岱峰一眼就认出了这栋建筑物的真实身份。他清晰地记得这里还是布莱恩这个人面兽心的魔法开发局长的据点,布莱恩可是一个扭曲狡诈的恶人。除此之外,他还具有很强大的魔法能力,尤其擅长杀伤力巨大的黑魔法。

无论如何布莱恩对自己将是一个重大威胁,而且自己现阶段还不具备和他正面交锋的实力,岱峰心想。

他仍没有惊慌,而是无声无息地趴在灌木丛里,缓慢地将身体埋进沙子寻求进一步的隐蔽。等到魔法开发局的人搜查完警戒范围之内的区域之后,自己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溜掉……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