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呆了无数个黑夜与白昼,始终看不清下方地面上的小人们在干什么,厚厚的云雾不停的飘动,始终遮住我的视线。
时不时的从下方传来稀疏的几声叫喊也显得那样的空洞,好在可以让孤身一人的我心里有所慰籍。
我记忆犹深的是有时候那些小人会时不时的借助很多木头铁片做的大箱子来到我所待的地方。
他们看不见我,却能与我在意识层面交流,我因此学会了他们的交流方式,知道了我所待的地方的下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生物,有着这样那样奇妙的人和事。
我借此知道了我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小人们认为我是这天地间最后仅存的天地意志,他们因此而信仰我,我不禁的感到开心,也许我的的存在不是毫无意义的吧!
小人的到来只是无数年头里面的一些插曲,他们会突然的来访,突然的离去。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
时间的流逝是缓慢而又无可挽回的。
曾经离我最近的突破了云层的山脉慢慢的变矮了。山上的“小雪人”朋友逐渐模糊了身影,曾经在秃顶的大山上生活的大蜥蜴再听不见他那难听的嘶吼。那些长着翅膀可以飞上天的会发光的自称为神的小人们也开始不来找我一起逛逛四周了,举目望去,仅仅有着略微的几乎细不可察灰色颗粒在空中漂动,就像我一般,不知何去处,随着喧嚣的风一起流动。
逐渐的,我体会到了一种噬骨啄心的难受,那种感受愈发的强烈。
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游荡一遍又一遍,曾经让我觉得舒适自然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味。
孤独吗?也许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干点什么,烦躁感在不断的侵蚀着我的内心,我想要发泄,想要大喊!一切感受都只能在我的内心一遍遍的徘徊,挥之不去,就像我一遍遍的在这方天地乱窜,无路可去。
麻木,蔽塞,无助,我想要结束这一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速度慢了下来,周遭的事物变得失去了色彩,一种厚重而无法抵抗的力量在拉着我,一点点的下坠,在恍惚间的某刻,我失去了感知。同样失去的还有噬心的孤寂感。
我失去了意识,沉眠成了主旋律。
……
起起伏伏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彻骨铭心的寒冷,四肢的僵硬感,无形的束缚感,我惊奇于竟然也有四肢了!
张开眼,水下一片的黑暗,随之带来的是眼球的酸胀感,又猛然的闭上双眼。
习惯的张口呼吸,涌动的河水灌进肺部,几口咳嗽带去了我为数不多的氧气,心地浮现一股股对于死亡的危机感。
张开双臂,挣扎着摆动着,猛地感受到一股水流自下而上的把我往上推动。
“呼”
浮出水面的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种畅快的感受是我很久没体会过的。
水面比水下还要寒冷,好在我睁开了眼,不知道是不是水流向冲刷的原因,发现岸边离我并不远,我连忙向岸边爬去。
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脸上的水珠汇成溪流顺着脸颊不住的流淌,闭上眼,尽量不让水进入眼睛。
思绪慢慢回归,猛然地张开了眼,耀眼的阳光刺的我忍不住又眯上了。
待我熟悉之后才细细打量周围,人脸般的树干,章鱼触角般露出土地的树根,大地杂草丛生隐隐约约看见灰黄的巨石峥嵘的棱角,遍地的卵石,就连我手下也压着几块碎石,硌的我生疼。
扶着地站起身来,我抱着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干巴巴的手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但是某些手心手背的关节被厚厚的茧子盖着,粗略的看好像双手还是蛮厚实的。身上套着被河水浸透的看起来洗的有点发白的灰色粗糙布料,冷风轻轻吹动后,我控制不住的按照某种固定的频率不定时的颤抖着,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了。
发呆了一会,当我回过神来后,发现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我是天上的什么来着?好像叫幽灵!我那亲爱的上帝啊!我可不是那吓人的东西!我亚克是玫瑰公国最善良的公民,这可是街头那天天喝着酒的老传教士红着脸摸着我的头和我讲的!
怎么掉到河里的我也记不得了,希望上帝保佑可怜的我没什么东西被水流冲走吧。
抬头看看天空,我的上帝啊!都下午了!得赶快回姑妈家了,不然晚饭就赶不上了。
我连忙把衣服抖了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翻过歪歪扭扭的林子。翻过数不清的树根和石块,终于在我手彻底黑掉弄脏之前看到了经常走的那条小路。
“亚克~!”姑妈那嗓音比街头打架最厉害的母狗抢地盘时候发出的叫声还要浑厚。我都听到头顶树上的小鸟被吓得扑腾翅膀的声音了。
“奥德利姑妈,我在这!”我奋力的长大我的手掌和双臂,向着姑妈大喊。
“哦,我可怜的小亚克,我就猜到你会在这!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林子里乱跑啊!你不知道晚上的野外污染指数高的吓人嘛?要是像你那死去的老爹一样尸体都找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啊!还是说你在林子里和你那个小女朋友约会呢?哦!这可不是个约会的好地方,至少把人家带到家里来呀!你姑父当年就.......”和往常一样,奥德利姑妈的唠叨总是那样的暖心。
“什么?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在这个又冷又黑又危险的地方约会呢!再说了我和安娜早就分开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姑妈走过去。
“那才对嘛!可不能晚上来这约会不要像你那.....等会,你是掉到河里了嘛?身上怎么这么多的水?我的天!我可怜的孩子,很冷吧?来赶紧擦擦,我们赶紧回家去,那里有温暖的炉子和你最爱的秘制烤肉,攒了好久才够买下的牛后腿肉,够你和马克姑父一起好好吃上一顿了!”奥德利姑妈一边摘下头巾给我擦身上的河水一边搂着我回家去。
我和姑妈一边聊着家里事一边快步往小镇走去。
哪怕走到大路上人也很少,急匆匆的走过去几个和我们穿着类似的粗糙布料的衣服行人也会很快的消失在视野里,小镇很宽阔,每家窗户都盖上了黑布,屋子里的灯光透不出来,周围黑漆漆的。要是我一个人走一定有点害怕,但是现在不一样,姑妈的手很暖和,还有她的头巾盖在我的身上,闻到熟悉的有点刺鼻的洗衣药水味道,耳边姑妈正说着姑父上班回来讲的城里的新消息,虽然我听不懂那些卫兵魔法师们干了什么,但就是莫名的感到安心,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