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匣求见李成梁后得到了进入家丁营的文书,他出了李府大门抬头望了望天空,日头西斜残阳透过云层映过晚霞,使天际越发的红润起来。
小院之中孟古已经做好晚饭,赵匣望着炉中木材发出的点点红光在沉默中吃了饭。如同昨日一般,赵匣平躺在炕头本想早些休息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索性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遇到的人和事。
爹娘、刘铁匠、曹三喜、李成梁、李兴、李宁、李平胡、舒尔哈齐、努尔哈赤、孟古....
穿越到这里已经过去六个年头,赵匣感觉自己已经开始主动融入这个时代,刚穿越时他不过是抱着一种体验古代生活的心态,最初的目标只是保全父母,再宏大些的目标也不过是有生之年不让建州女真入寇辽东。
自从搭上李成梁这条线以后,赵匣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明明知道光用嘴干预努尔哈赤壮大没任何作用,却三番五次提醒李成梁小心提防,甚至于受到了李成梁责骂鞭打。
他也可以不管孟古的死活,可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她。心里骗自己说什么为了对付努尔哈赤,实际上就是自己心软不忍心看一个小女孩惨死箭下罢了。
赵匣不禁扪心自问:‘上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是为了什么?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体验古代生活?保护父母?改变历史?’
也许是跟随李成梁出塞捣巢时生出过亲自指挥千军万马的幻想;也许是看到辽东百姓贫穷困苦生出了救世济民的志向。赵匣心中无比凌乱,他第一次产生了改变历史的想法!
赵匣转念一想又感觉自己过于渺小,仅凭自己怎能对抗历史大势?就凭一个现代普通人知道些许历史走向吗?
赵匣想烦了便慢慢睡去,屋中只有些许鼾声传出。
赵匣并不知道,他的怜悯之心已经引发了蝴蝶效应。历史的车轮在他的微微撬动之下缓缓偏离了既定轨道。
原本的历史中李成梁的使者没有在费阿拉城过夜,孟古更没有刺杀使者。她本是个被努尔哈赤用来泄愤的可怜人,最后生出了满清的真正奠基人——皇太极。可这一切都被赵匣改变了,只是赵匣毫不知情。
翌日,赵匣吃过早饭后就将盔甲穿戴整齐告别了孟古,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院门。
李成梁的家丁营分布于辽东各地,赵匣本应该进入外家丁营历练,可李成梁十分器重赵匣,特许他去了选锋营历练,选锋营顾名思义就是编选出的精锐前锋。
此营往往要充当前锋接敌,目标是冲散敌军,给后续部队撕开缺口。故而选锋营中俱是骑兵,而且战斗意志必须顽强,无论遇到何种情形也不能退缩,否则会直接造成大军溃败。当然为了保证选锋营的战力和忠诚,俸禄是其他家丁的两倍。
李成梁打过招呼,赵匣被编入了选锋大营中,直接做了李宁亲兵。李宁麾下亲兵有一百余人,是选锋营中的精锐。
赵匣每日参训皆是骑术武艺,选锋营伙食不错顿顿有肉。赵匣每日训练骑马冲锋、敌阵迂回,对战马的控制更加得心应手。与女真或者蒙古部队相比,辽东选锋对骑射并不太感兴趣,都喜欢冲至阵前用长兵器肉搏。
李成梁特意让李宁观察赵匣,李宁观察后非常满意,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受李总爷器重还从不飞扬跋扈的军士,就是李宁自己当年被总兵看重后不说是目中无人,也是嚣张至极。
况且赵匣年纪尚小却弓马娴熟,李总爷曾以亲兵名义带他上战场,据说还上阵杀过敌军。这简直是一个文武兼备,能打硬仗的好将领苗子。
赵匣哪里都挺好,就是有些不合群。除了戚家军,明朝营兵内斗是常态,各队军官也不以为意。甚至认为这是增加战力的好方法,于是更加放纵兵痞打斗。
时间长了各营内部派系林立,有的以家乡地域自成一派,有的以将领亲疏自成一派;甚至有的实在没有理由为了防止被欺凌,无权无势的人也自成一派。
这些军士争强斗狠,有的将官犯了众怒甚至会被军士偷偷杀掉。上面派人查探,一看人数众多,也不好管,最多杀个领头之人。最后竟到了家丁与将领相互挟制的地步。
赵匣是军营中的异类,他从不拉帮结派,欺凌弱小。李成梁亲兵的名头也让别人不敢怠慢轻贱于他。时间一长,赵匣即便不想结党,却有一大批人围在他身边借着他的名头求庇护。
渐渐的,赵匣不惧上,不辱下的美名传遍了选锋营。找他的人往往是那些走投无路还有些本事的贫苦军户,赵匣也是无奈,这便是传说中的裹挟。
有些事到了那个地步,你不想做也容不得你。这些人开始时不时打着赵匣的名头报自己的仇,甚至开始欺辱他人,赵匣只能将这些零散的人组织起来开始思想教育,制订了不欺负别人,也不被别人欺负的规则。对打着赵匣名头干坏事的人划清界限,并且要求进入赵匣势力的人不得再去寻仇,否则一律踢出势力。
赵匣本来势力弱小,可凭借自身过硬的本领和李成梁亲兵的名头。不到半年时间居然就把营中无权无势的人笼络到了一起,甚至有些声名的小头目带着自己多年经营的势力来投,最后选锋营中二成的普通军士都被吸引到了赵匣身边。
为了区别于他人赵匣将这股势力私下唤做藏锋军。甚至开始内部钉立秩序,其中大多借鉴了现代军队建设和戚继光练兵的方法,制定了藏锋军内部自成一体,对内团结友爱,对外公正平等。既不欺辱他人,也不被他人欺辱的纲领。
半年过去,李宁都惊了!赵匣势力发展之迅速,比李成梁用真金白银收买更快!简直是用李成梁的钱养赵匣的兵,况且赵匣还是李成梁的亲兵,明面上又不好打压。李宁明显能感觉到再给赵匣几年时间,自己在选锋中发令可能就没几个人听了。
李宁本想如实禀告李成梁,却来了紧急军情,蒙古再次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