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怎么这么少？

贺二娃背着张仵作，双腿打颤，抬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院中惨状。

当他一步步来到顾余所在，双腿终是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呕……”

今夜的月光为何这么亮？

贺二娃也只敢埋怨月亮了……

摆在钱家祠堂正中央的，是一尊五尺高的塑像。只不过不是泥塑的，而是尸骨和血肉塑成的。

塑像脑袋脖子肚子等地方，伸出来的手脚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哪怕已“见识”过多次，顾余头皮也是一阵发麻。

苦弱像。

降月魔教用以容纳积攒阴浊之气。

“你出去吧。”

见何汐没有进来的意思，顾余对贺二娃撂下一句，步向左前。

立住乾位，面向苦弱像，左手中指掐大指中关节线：“禁！”

继而放开金城诀，移中指掐掌心，大指压四指，掐小指中节：“来！”

一阵浓厚黑雾蓦地出现，仿佛连月光都被吞噬。

黑雾一阵涌动，十数道虚影自其中分离出来。

何汐应是察觉到这个变化，撤开了封于张仵作身上的禁制。

随即近半数虚影尖啸着扑向张仵作，张仵作眼都没睁，便永堕黑暗……

功德金光有近一半冲出了祠堂。

顾余看着破千的【功德】，心生感慨。可惜他只能抓来张仵作，另外一个助纣为虐，残杀无辜少女的，他也不知道是谁。

好在从今以后，应该就能暂时绝了魔教在这方面的念想。

“溟滓大焚，寥廓无光……急急如高上玉清保仙王律令！”

天雷，神雷，龙雷，水雷，妖雷。

顾余依次掐过，但并未真正御使来神霄五雷，只有数道雷篆凭空浮现，缓缓落下，那苦弱像便如遇热汤的积雪般飞快消融……

面板上的【功德】在飞涨，顾余已坦然准备好见证寿命大大减少，而当【剩余寿元】自四十五掉到四十四时，苦弱像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顾余甚至慢了一拍才撤下敕令，困惑不已：怎么才耗费了这么点寿命？

只是来不及由他细思，天卫令牌中便传来了钦天监的询问。

顾余只得匆匆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通告过去，走出钱家祠堂，神色阴晴不定：

“何师布下阵法困住钱家剩余之人即可，咱们立刻回灵水县！”

今日坐镇摘星楼的是春官正孙珝，孙珝要顾余等在原地，他会立刻调遣穗州州府行天司过来。

但顾余却不敢再停留了，因为无论是【功德】收获，还是寿元损耗，都和他的认知对不上！

就怕没等到行天司，他先等来了降月教高层！

何汐从顾余脸色看出了不对，布下困阵后不再轻佻：

“我带你飞回去。”

言罢祭出数百拇指大小白色玉符，组成风筝模样，顾余交代贺二娃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登上“风筝”，迅速朝东南而去……

待顾余与何汐走远，陆静山才探出神识，将钱家整体探查一遍，继而追向二人……

“新娘来喽！”

“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一拜天地！”

“母上一路走好……”

从刚刚开始，燕祁与麾下三人所经之处，冒出一家又一家操办红白之事的声音。

等燕祁察觉到不对劲，正想询问队伍其他人之时，一转头发现街上只剩自己。

“一气雷机！”

燕祁迅速掐诀，浮空而起，四散的惶惶威势却扑了个空……

“庄大人，不对劲……”

眼睁睁看着庄娴滢也在自己眼前瞬间消失，贺平回神后急忙凝聚神意：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只是“登”于高处的他，明亮的双目看不到一个人影……

“小…小姐……”

天卫一行订下的客栈中，冯先捂着胸口，满脸鲜血，保持着瞠目结舌模样，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灵水县邑在眼中一点点放大，顾余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直到二人飞入县邑范围，何汐猛然察觉到异样：

“不好！有人布下了迷阵！”

说着就想带顾余飞走，数道嚎哭的声音突然自下方传来：

“大喜！”“大喜……”

回过神，何汐发现自己身处一顶轿子中，眼前被一块红布遮去了大半目光……

而此时躺在棺材中的顾余，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这怨浊赋灵怎么提前了三年？！

赋灵哭丧声的“大喜”，《天朽》中代号“冥婚”的怨浊，本该被顾余扼杀在钱家庄钱家祠堂。

顾余这才意识到，他先前祓除的，可能只是“冥婚”的残留！

其怨浊本体不知何时已被移来了灵水县邑！而且就在他去往钱家庄这点时间里，完成了怨浊赋灵！

“难道四个天卫聚一起，触发了狗皇帝颁给降月教的‘除卫令’？”

顾余知道，每当大乾皇帝觉得天卫数量过多之时，魔教就会收到指示：不惜一切代价搞死几个天卫。

基本上大乾近百年“损失”的天卫，根源都出在这个“除卫令”上。

天卫之于大乾的意义确实深远，但皇帝更厌恶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

顾余也没想到，他明明回灵水县，是为了跟其余天卫凑一起获取安全感的，到了反而变成自投罗网了。

“我还就不信了！一天多时间你降月教能凑来多少浊气？”

降月教可以花大手笔给整个灵水县邑布下赋灵阵。

但绝无可能昨日一早得到消息，今日午夜未至，就让“冥婚”达到顾余认知中“三年后的程度”。

那么怨浊“冥婚”必定只能分散自身，附于其他东西或生灵身上，才能影响如此广大的范围。

消灭附有怨浊的“存在”后，这些分出来的怨浊难以短时间回归“本体”。

只要在这些怨浊回归之前找出怨浊本体，行敕令将其祓除。分散的怨浊便会隐于天地之中，再成气候需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虽不能彻底让这些怨浊消失，但也算延缓减轻了怨浊之害。

这也正是《天朽》中非天卫“玩家”，在怨浊相关事件中的参与方式。

许多敌人头目，便是以被怨浊侵染后的形态出场的。

比如宋景逾，比如顾适……

“接下来就是战斗爽的环节了！”

盯着任务面板上的武技一栏，顾余默默发狠，一把掀飞了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