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任盈盈

岳夫人近日来一直忧虑桃谷四仙去而复返,被抓住四肢的记忆如梦魇般萦绕在脑海。虽然此行名义上是前往嵩山评理,实则就是为了避难。听到林平之提议南下福建,她就觉得远离华山越远或许就越安全。她对岳不群笑着说道:“师兄,既然小林子管吃管住,咱们不如就去他家蹭饭去吧?”

岳不群听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他自然知道妻子所想,说道:“平之的外祖父金刀无敌,王元霸,乃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位传奇。我一直对他敬仰有加,只可惜缘悭一面。福建莆田不仅是南少林的所在,更是武林高手云集之地。我们可以先行至洛阳,再南下福建。若能在途中结识几位武林朋友,那也就不虚此行了。”

林平之一听此言,喜形于色,急忙道:“多谢师傅师娘恩准!”其他华山弟子也窃窃私语,纷纷讨论起即将前往洛阳和福建的行程。

令狐冲侧头向刘芹问道:“刘贤弟,你有兴趣一同前往洛阳吗?”

岳不群听到后,立即怒喝一声:“冲儿,慎言!风师叔方才已经宣布刘芹是他的弟子,你如此称呼,是何道理?”

令狐冲一时语塞,赶紧吐了吐舌头,道:“我失言了,还望刘师叔海涵。”

刘芹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随即回答:“岳师……兄,我在此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我办完便与诸位在洛阳汇合。”

岳不群微笑颔首,与刘芹告别。华山众弟子纷纷拱手,跟着岳不群离开。

岳灵珊悄悄跑来,向刘芹深深一揖,感激道:“感谢长老师叔救了大师哥!六猴儿告诉我,正是师叔你的一番话,让大师哥明白了我对他……,灵珊真是感激不尽。”

曲非烟戏谑地插嘴:“还叫大师哥呢,不是应该叫冲哥了吗?”

岳灵珊脸上一红,羞涩地挥手道别。

林平之也上前来,恭敬地对刘芹说:“师叔,洛阳是我外祖父的故乡,真诚邀请您有空来金刀门一聚,我外公一定非常想感谢您将我父母的遗言带给我。”

刘芹微微点头,回应:“林师侄过誉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定当登门拜访。”

林平之深深一礼,转身离去,心中充满了对这位年轻师叔的敬仰和羡慕,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得到风太师叔的指点。

华山派离去不久后,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破空而至,几匹快马在林中陡然停下。马背上的骑士纷纷翻身下马,领头的骑士对着刘芹施礼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刘芹从袍子内侧抽出腰牌,展示给来人,那头领见了,立即恭敬无比,俯身跪拜,高声道:“卑职洛阳锦衣卫千户方帅,拜见同知大人!”身后的骑士,跪了一地。

刘芹挥手示意众人起身,语气平和地指示道:“西厂此次大张旗鼓,企图截杀华山派,我怀疑与‘辟邪剑谱’有关。你回去后查清此事,速速上报指挥使大人。”

方帅连忙点头应诺:“遵命,大人!”

处理完毕,刘芹向方帅借了两匹快马。刘芹和曲非烟各自跃上马背,踏碎林间的宁静,并肩向洛阳方向急驰而去。

两人踏入洛阳城后,曲非烟显露出熟悉的兴奋,她蹦蹦跳跳地在前引路。她带着刘芹穿过几条熙攘的小街,拐进一条幽静的窄巷。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竹叶在风中摇曳生姿,添了几分清雅。两人刚踏步入巷中,便被远处传来的琴声吸引,琴音丁冬,使得这小巷沉浸在一片清凉宁静之中,与洛阳城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芹轻声笑道,赞叹道:“你这位姐姐好会享清福啊!”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断绝划破空气,琴音戛然而止。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贵客驾到,绿竹翁恭迎不及,不知有何见教?”

曲非烟已迫不及待,笑着推开门走了进去,边走边喊:“绿竹爷爷,我来看你啦!”

屋内的绿竹翁,见来人是曲非烟,慈爱笑道:“原来是非非来了,你是来找姑姑的吧。”

刘芹在一旁听得一愣,心里暗想:“绿竹翁的年纪摆在这里,她姑姑得有多大岁数?非非还说是来见姐姐。”

曲非烟不依地嗔怪道:“绿竹爷爷你真没意思,圣姑姐姐在家吗?”她等在门口,竟并未直接推门便进。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悦耳如黄鹂般的女声:“是非非吗?进来吧。”

刘芹在门外听着,心中暗自琢磨:“这声音听起来倒不像老太婆啊。”

绿竹翁细细地削着手中的竹片,抬眼审视刘芹,淡淡问道:“小子,你便是刘芹?”

刘芹对这位竹林隐士颇是尊重,恭声答道:“绿竹前辈,晚辈正是刘芹,敢问前辈有何指教?”

绿竹翁继续问道:“那田伯光是你杀的?”他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刘芹心中一凛,暗思此人或许与田伯光有些渊源,但他又有何惧,坦然回应道:“不错,正是在下所为。那田伯光罪恶滔天,死有余辜。”

绿竹翁冷哼一声,目光更加锋利:“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他替谁办事?”

刘芹心道:“真是笑话,你又可知我给谁办事?”他面色一变,就要出言讥讽。

忽然,此时屋内传来一个声音:“刘公子,你请进来。”

刘芹推门而入,天色已近薄暮,夕阳的余晖从窗棂洒下,静室竹榻上,一张古琴安放在矮几之上。一个白衣女子端坐榻上,轻垂长睫,黑发半挽,侧脸在微光中如玉雕般温润,鬓边垂下的一缕青丝随呼吸微颤,若有若无地散出幽香。

曲非烟坐在一旁,眼眶微红,似乎刚刚哭过。如果说曲非烟在刘芹眼前时,如一只灵巧飞燕,眼下的白衣少女,则宛如宁静的深湖。

刘芹立于门侧,不由为眼前这女子的气度与神韵所吸引。夕阳,静室,古琴,暗香,心尖上的少女确比刀尖上的江湖更能拨动少年的心弦。

女子抬起头来,目光在刘芹身上微微一顿,起身行了一礼,声音清澈而温柔:“小女子任盈盈,多谢刘公子这段时间来对非非妹妹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