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爷这半日青杠林行事,能进能退,发现局势不妙更是欲不计后果,断然就要杀出重围,樊家族长、青城袍哥龙头,确不是白做的。
以他的手段查内鬼清理门户,恐怕比察事院几人效率高得不是一点半点。
杨骐不免有些担心樊傻儿架不住他几轮收拾,可现下也只得强装无辜,硬着头皮反问道:“大爷在说什么?”
樊大爷烟嗓卡出浓痰吐了一口道:“听不懂最好!嘿!走吧,回去叫上你师父,羊肉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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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杠林一阵折腾,杨骐回到铁匠铺时已过晌午,丰老三在堂屋神像前盘腿入定,杨骐刚刚踏入院门便被叫住。
“你家拳法可是记起来几分?”丰老三背对内院。
“大概是想起来一些。”杨骐畏畏缩缩向偏房走去,担心丰老三转身看见手捧玄土,察觉异样。
“打来老子看看!”丰老三转身。
杨骐刚刚踏进屋内:“换套衣服就来,摔了一跤,全身泥泞。”话音一落,三五两下将枪械配件塞入床底,换了套衣服便走出房间。
杨骐一边打着军体拳,一边暗忖:如果这套拳法真是家传,这所谓的娘……就好玩了。
丰老三看着杨骐打拳眉头紧皱,突然喝了一声:“行了!虽是同源,你又是哪里学来的这套拳法?!”
杨骐心里一笑,丰老三虽没有肯定拳法家传,即是同源也必定是提炼后的一招制敌杀人技,绝不可能是现世所创。
“记差了,打得不好,但我发现也是有用的,师父,今日我便吸收了一股灵气……”
丰老三脸色凝重,走到杨骐身前捏住他左手脉门道:“真尼玛是奇了怪了!管你如何,有用你便继续练下去,记好了,你这块胎记变色之时,才不会被灰色灵气追得漫山乱跑!”
“啊?”杨骐一震,敢情丰老三知道青杠林发生的事?
“你我同去樊家吃席。”丰老三大步向院外走去。
杨骐看向偏房,那些东西就简单塞在床底,危险之极。
“师父先去,我立马跟上。”于是回到房间将所有配件转移至杠碳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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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小雪摇曳落地,樊家大院坐得满满当当,人声嘈杂。
杨骐看了一圈,见伟儿和可能是他父母的中年男女坐在一起,两人遥望打了个招呼,却不见樊傻儿身影,于是便和丰老三坐入主桌边的次席。
主桌上除了樊老四家亲属外,身体单薄瘦小,留着八字胡的青城车县令坐在樊大爷旁边。
九碗上桌,热气腾腾,肉香扑鼻。
樊大爷起身发话周遭杂乱稍有安静
“老四犯下族规,弑兄!但也终是自家兄弟,行差踏错必有其缘由!车县令定不会为难我樊看江!”说罢端起酒碗先敬车县令。
昨日吟啸楼,樊老大蒲扇上被人投毒,毒粉奇特,升温后才缓缓散发,入吟啸楼前仅有老四一人接触过蒲扇,樊老大开窗本想叫他上来询问,哪知老四在楼下突然疯了似的暴起发难,却不想被樊老大一刀宰了。
樊大爷话音一落,除了樊家知情人外,皆是一震,场面哄闹。
车县令一看便是久混官场之人,摇着脑袋端起酒碗道:“虽说是樊老大家事,但也事关人命,择日也得交上实证,以证我县衙秉公执法,更震你樊家家威,樊老大……没问题吧?”
车县令深谙:樊家家族暗里把控地方井盐,袍哥更是茶马道上维持各方势力平衡的中砥,县府上出了什么棘手问题或多或少都需要他们出面解决。
而且袍哥组织向来以‘义’字自居,民间百姓有事他们甚至比官府出力更多。樊老大不能在他这一任出现问题,于是给出台阶不让双方难做。
但让车县令一时想不通,这种事私下协商即可,为何要公开宣讲……
樊大爷笑着对车县令叉手抱拳,刚要答话,狗吠声从院子大门传来。
通体雪白的食月,吠叫着径直冲向杨骐,接着陈九声音响起:“不嫌麻烦的话,樊老大查证,我察事院亦可帮忙!”
陈九和刘十二一前一后出现在院门,而后陆陆续续脚步声传来,几十名缉捕将樊家大院围了起来。
杨骐一阵头大,这一天天的是没完没了了,重生不到两天,连一顿饭都吃不安稳!
“察事院办案拿人!所有人不得擅离!”刘十二亮出腰牌。
陈九对车县令叉手抱拳以示打过招呼,跟着道:“樊老大,风水先生林禄今日寅时惨死家中,死者身上留有凶手物品,灵兽食月一路搜寻,到了你樊家大院!”
樊大爷一愣,抹了一下光头呵呵笑道:“在场一两百人,有嫌疑者你均可拿去,查出端倪,烦请告知一二!老四弑兄实证,三日内必定呈上,不劳贵院插手!!”说罢招呼车县令夹肉开席。
车县令这才恍然,樊老大公开此事,是牵扯到察事院,不想把自己拖下水,确是够义气。
陈九一笑,叫了声食月,可那好狗却一直围着杨骐左手嗅来嗅去,一脸兴奋。
在场一两百人目光全部投向杨骐……
陈九和刘十二对视一眼,均搞不清状况,两人明知道杨骐从昨日被放后就被察事院吊着,怎可能凌晨出门杀人,可食月的表现已然将整个场面带入嫌疑人非杨骐不可的地步。
代六又不在,对食月的指挥交流,两人仅限于简单搜寻,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杨骐本还在若无其事的逗着食月,突然全场安静都盯着他,丰老三更是眉头紧锁好似要挤出水来。
得,这好狗闻着手上残留火药味了……
就在陈九等人犹豫,樊老大眼中透出杀意即将发作时,杨骐腾的一下站起身道:“等我吃完这碗肉,便随你们回去配合调查,但是先说好,凶手绝不可能是我!”
杨骐夹上几块羊肉,舀上羊汤放于碗中,端起碗就准备开喝,食月却突然前掌一挥,将他手中土瓷碗打翻在地,接着狂吠不止。
丰老三听响,看向地上羊汤、破碗,‘邦!’地一声拍桌而起,大喝道:“樊看江,在我徒弟碗内投毒?!”
‘哄……’院内众人突然炸了锅,纷纷起身四散,仅有众袍哥兄弟向樊大爷围拢。
‘锵!’声不断,察事院众人拔刀,刘十二高喊:“全部给老子不许动!”
车县令呆呆盯着已喝下的酒碗,脸色煞白。
“陈大人,速派人将后厨控制了~~~”杨骐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