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闻言一惊,泪眼婆娑,抬起头问大志:“为什么?”

大志一脸的愁容,说:“老三现在一家人都在找你,也委托了很多人在找你。今天来的那个是老三的本家哥哥,他常年在外面做生意,认识的人也多,咱们学校用的米和油都是他供货的。还有我的这份工作,当初也是他帮忙介绍的,之前我还在工地上干活呢,又苦又累还没这挣的多,这多亏了他。”

“那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交给他,让他把我抓回去?”

我惊恐地看着大志。

“怎么可能呢,如果我有这样的想法,还让你在这里工作那么久?不过,我当初让你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倒把他给忘了。既然他今天来说起这件事,证明危险还是在的。他也经常来学校的,万一哪天被他遇上你了,那麻烦就大了。”

“那怎么办呀?”我急了。

“那只能换个工作了。这样,我之前在工地上认识的朋友,最近在这附近又承包了一个工程,你愿意去工地上做小工吗?也是管吃管住的,工资要比你当服务员多两百,就是工地上又脏又累,不知道你怕不怕辛苦……”

“我不怕辛苦的!只要不被抓回去,不要流落街头,再苦再累我都愿意的!”

还没有等大志说完,我就边擦眼泪,边连忙表态,仿佛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不怕辛苦就好,先踏踏实实地工作几个月,赚上些钱,然后回老家看看父母,再把身份证办好了,以后出来就可以找轻松点的工作了。”大志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拍打着,鼓励着我。

工地离学校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

大志是趁着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送我过去的。由于那个介绍人不在,我们就自己进去了。

当时工地上也在开饭,大多数的工人们都穿着沾着泥浆或水泥的工作服,在边吃饭边大声地聊天,还有的在抽烟。整个食堂和食堂外面都是人声嘈杂、乌烟瘴气。

这跟学校的食堂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怯怯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别害怕,没关系的。工地上很多工友还是心地善良很好相处的,只是工作环境太脏了,所以大家都不修边幅了。”大志看出了我的心思,一直在安慰我。

“嘿,这不是大志嘛,你咋来这里了?还带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时从食堂里走出来一位50岁左右的男人,个子高高的,还有点胖,剃着平头,满面油光,身上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看样子应该是个厨子。

大志放下手中帮我拎着的行李,立刻从囗袋里掏出来一盒烟,递给他一支,笑着说:“这是我老婆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这里工作的。你以后还要多多帮忙照顾着点。”

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我说:“林玲,这位是食堂做饭的大刘师傅,他是管这里的伙食的。”

我笑着朝大刘点点头。

大刘吸了一口大志帮他点起的烟后,裂开了嘴,露出两排大黄牙,笑着说:“那是必须要照顾呀。你们是在找女宿舍吗?走,我带你们去,离这不远的,100米都不到。以后你如果想吃啥,直接来食堂找我就可以了。”

大刘眯着他的三角眼盯着我使劲看,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害怕,连忙点着头躲开了他的眼神。工地上的女工不多,大概有四、五间宿舍是女工的,每间宿舍里住着四个人。这里离食堂也是最近的。

第二天,我被同宿舍的女工带到工地去干活。

我当天的工作是负责把有小手指粗的钢筋,轧成40厘米长的一节,然后再把这些钢筋用铁丝扎成一个立体的正方形模具,这些都是用来方便固定混凝土结构的。

由于以前从没有干过这种活,一个上午干下来,我手上已经起了好几个大水泡。虎口位置的有一个水泡已经破了,中午吃饭洗手的时候钻心的痛。

下午刚来到工地,就有一位男同事走到我的身边,递给我一双崭新的白色的手套。

他笑着说:“你是刚来的吧?在工地上干活要带手套的,要不然你这双手到晩上就废了。”

我仰起头看着他,只见他身材高挑结实,皮肤被晒得有点黑,长相周正俊朗,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大概20出头的年纪。

我立刻红着脸害羞地低下了头,双手使劲地搓着,不敢去接那副手套。

“明天你还想不想干活了?如果还想干活,就必须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说完,他就把手套塞在了我的手上,去干自己的活了。

我把手套戴在手上,偷偷地看了一眼他忙碌的背影,内心深处,第一次有了一种柔软的感觉。

他叫李飞,可能是因为我和他年龄相差不太大的关系,在工地上偶尔需要大工搭配着小工干活的时候,他都会找我搭档。碰到稍微重一点的活,他也是帮我抢着干。

上下班的时候,他也总是故意要等着我一起走。

我能感觉到他蛮喜欢我的,但我总是故意冷落他。

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一个逃婚出来的女人。

自从我来到工地上班之后,大志休息的时候都会过来看我有时候给我带点水果,有时候会做点好吃的带过来离开家那么久了,第一次碰到像大志这样关心我的人,我内心十分感激他,把他当作亲人一样。

一天晚上收工以后,我去食堂打饭又看到了大刘。

“林玲,你来啦。来来来,多吃一点。”他边说边用勺子在装肉的盆里多挖了几块肉,舀到我的碗里来,然后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我脸和我的胸前打转,让人特别不自在,我低着头故意不理他。

为了避免有过多的接触,我打好饭后,就直接端到宿舍来吃了。

哪知道,李飞也跟在我后面过来了。

宿舍里只有我和他,我们俩在安静地吃着饭。

不得不说,虽然我表面上一直对他冷落,但此刻,他陪着我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无比甜蜜的,全身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包围着。

就在这时,大志来了。他看见我和李飞单独在一起吃饭后,表情有些愕然,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过,很快,他又故作轻松地说:“我今天烧了一只鸡,给你送一半过来。这工地上太辛苦了,要补补。不过,看来今天我来晚了呀。”我察觉到大志的脸色不对,立刻使了眼色让李飞先走了。

李飞走后,大志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地抽烟。

我坐在床边不知所措,仿佛有点被捉~奸的感觉。直到他手中的烟抽完了,烟蒂被脚上擦的光亮皮鞋踩扁了之后,他才抬起头忧心忡忡地对我说:“你在这里交朋友我不反对,但是你一定要多留心,注意安全。万一别人知道了你的过去,那你不是又危险了吗?我也是为你着想呀。”

大志的话把我一下子又拉回了现实,由李飞带给我的那些粉色的幻想,还没开始就已经要破灭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再也没和李飞一起搭档工作、一起吃饭了。

每次当他要靠近我的时候,我都快速地离开。

我能体会到李飞那种难过而又失落的心情,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一天晩上,大概十点多钟的时候,我和同屋的舍友结伴起夜去上厕所。厕所有点远,在食堂后面的一个角落。

当我俩上完厕所往回走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和我们擦身而过。我们没看清她的模样,只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我回头看了看她,心想这工地上咋还有喷香水的女人呢?

舍友拉着我神秘地小声说:“别看了,快走。”

我站着不动了,问:“咋啦?”

她对着我的耳朵说:“这是个小姐。你看食堂旁边的那间仓库房,是大刘住的。他经常叫小姐回来的,被别人撞见过好多次了。还有,他这个人特别好色,女工们都离他远远的,你也要注意点。”

我想到了每次大刘看我的眼神,突然间感到好恶心。

有天晚上,我加了一会儿的班,去打饭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饭菜也都收干净了。

我大叫了一声:“有人吗?还有吃的吗?”

这时大刘从厨房里面出来了,一看是我,连忙说:“饭菜都没了,我给你下碗面吧。”

我点了点头。

大刘飞快地给我下了碗面,还煎了两个鸡蛋放在上面。

当他把面端给我的时候,手还故意地轻轻摸了一下我的手,嘴里说道:“哎呀,这么细嫩的手,在工地上干活简直是可惜了。”

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对他大吼了一声:“你想干嘛?”

大刘收回了手,又露出了他的大黄牙尴尬地笑了笑,而后轻轻地说:“听说你以前被拐卖过,是偷跑出来的。”

我听了之后大吃一惊,手中的碗差点滑落。

虽然心中十分慌乱,但脸上还是故作镇定地骂道:“神经病呀。”然后双手捧着碗,向门外走去。

“啊……”由于走的太快,在门口我差一点把面撞在别人的怀里。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李飞。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安地看着他,判断他有没有听到刚刚大刘讲的话。

“我今天也加班呀,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呀……”

自从那天在食堂大刘跟我讲过那些话之后,我整个人就焦虑不安了。

就在想着要不要去把这件事告诉大志的时候,我病倒了。

那天晚上天气蛮冷的,快过年了,为了赶工期,大家都去加班去了。

我一个人睡在宿舍里,感冒发烧。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我隐约感到房门被打开了。

我的脸朝里面,也没有在意,因为房门没有反锁,我以为是宿舍的工友下班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手伸进了我的被窝里……

我大吃一惊,刚准备大叫,就感觉我的嘴巴被他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想叫也叫不出来。

原本已经发了一天烧的我,整个身体都已软绵无力。

宿舍的床很小,我能感到他的整个人都爬了上来,压在我的身上。他的身材高大,使我动弹不得。

黑暗中,我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嘴里还有浓浓的烟味。

他用他的上身压住我的双手……

因为天气比较冷,我腿上穿了三条裤子。他一边脱我一边挣扎,所以脱的非常不顺利。

他怒了,狠狠地在我的脸上抽了两巴掌,压低了声音凶狠地对我说:“听大志说,你早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还在这里扭扭捏捏的干啥,难道你就不想男人吗?再反抗老子掐死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食堂烧饭的大刘。

只是,他说是大志告诉他我不是黄花大闺女的,我一下子懵了。

大志不是一直都让我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吗?

那他又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