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刘看我愣了一下,直接把他的嘴巴凑到我的脸上来了。

原本今天就生病没胃口的我,一闻到他嘴里的烟味和口臭味,就像受了刺激一样,整个胃都在翻江倒海。

我拼命地脚踢旁边的铁皮墙,大声呼喊,希望能被路过的人听见过来救我。

就在我已经精疲力尽,上衣被撕裂,裤子已经脱了一半,感觉大刘胯下的东西已经在我的大腿上磨蹭的时候,“啪”的一声,灯亮了。

李飞进来了。

他飞起一脚把大刘踹到了床下,然后又拎起凳子朝大刘砸去。

大刘一下子被打趴在地上,他的裤子已经落在了脚跟,整个屁股都已经露了出来,两只手正在哆哆嗦嗦地使劲地把裤子往上拉。

李飞一只脚往大刘的屁股上使劲一踩,大声骂道:“大刘,你个狗.日的,你他妈的还是人吗?平时在外面叫小姐回来也就算了,现在连这里的工友你都想强~奸了!”

“李飞,你就放我一马吧,这事是我不对。但是你知道吗?这女的她根本就不是黄花大闺女!她是被拐卖过,逃出来的!”

大刘趴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求饶。

李飞闻言倏地转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披头散发的我。

此刻的我两眼空洞,惊恐地早已经忘了哭泣。

我把被子拉过来紧紧地裹在身上,却仍旧能听到我的牙齿在“咯咯”直响,浑身抖到连同整个床都在摇动。

这时候有工人陆续下班了,屋里屋外的人越聚越多,领导也来了。

大家看到这个情景都议论起来,有人说直接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不把大刘抓起来,继续留他在这里,以后女工们都没有安全感了

。一听到大家这么说,大刘立刻跪到我的床边来,磕着头对我说:“小林,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今天喝了几杯酒犯糊涂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去坐牢的啊。”

我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静止了一样,他们说什么都与我无关。

大刘见我没有反应,又爬到领导面前,请求领导放过他。

领导是大刘的远房亲戚,不然也不会让他去饭堂做个肥差。

只是他看着这么多人在,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偏袒他,直接拎起了脚先狠狠地踢了他两脚。

然后,领导拿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眼睛转了两圈之后,把烟轻轻地吐了出去,才慢慢地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肯定是要处理的,我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人的。不过呢,我觉得在工地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内部解决吧,就不要叫警察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了这个狗~日的?”

李飞边问,边把大刘又愤怒地推了一把。

“不、不、不……不报警不等于不处理。如果不处理,那以后工地上还不乱套了?我看,就让大刘离开工地吧,这份工作他也别想再干了。”大家一听,都知道领导明显在偏袒大刘呢,现在只要不报警,大刘就安全了。

所以大刘乖乖地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林玲,你觉得我这个处理可以吗?你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出来的。”

这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盯向了我。

我还没从刚刚的恐惧中走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我的眼泪已经开始一滴一滴地争先恐后地往外爬了。

领导看我不讲话,几分钟之后就顺势赶紧说:“我看林玲也没什么意见了,那就这么决定了吧。大刘,你明早收拾好东西,就赶快滚蛋吧。林玲生病了,就多休息几天,这几天的工资照发。大家觉得怎么样?如果没什么意见就散了吧,让林玲好好休息。”

领导踹着大刘走了,看热闹的工友们也散了,舍友们都去吃宵夜洗漱去了。宿舍里,只有李飞独自留下来陪我。

李飞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在发热,就出门叫了同在工地上干活的他的姐夫出去帮我买了药。

他还帮我打来开水,直到开水变得温热,再慢慢送到我的嘴边。

我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原来李飞知道我生病了,心里着急,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提前过来看看我,这才机缘巧合救了我。如果他今天不提前下班,我想我肯定完了。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工地上的闲言碎语开始多了起来,我也成了大家的谈资。

有时候是在饭堂吃饭,都能感觉到别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然后又低着头纷纷窃窃私语。

有时候是去洗澡的时候,旁边男浴室的人看到我也偶尔会吹口哨。

这一切都让我痛苦不堪。

而我和李飞,却好像越走越近了。平时他都尽可能地护着我,工地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追我。

虽然在这快一年的相处当中,我也渐渐地爱上了李飞。他踏实能干,又对工友们友善热情,有凝聚力。但是,我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工地上,饭堂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他的身影。但当我们眼神交汇的时候,我又立刻慌乱地避开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让彼此都很尴尬,我没有勇气去直视他。

有一次在工地上,有个男工对李飞说:“李飞,林玲那个娘们只玩玩还是可以的,千万别动了真感情。你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没必要去找一只破鞋。”

李飞听到之后差点要跟他打起来,而我那时就在隔壁的房间工作,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刻,我的心里难过的就像针扎了一样。

一天下午,我和李飞单独在一间空房子里干活。他在砌墙,我帮他递水泥。

没一会儿,李飞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林玲,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的为人你也是清楚的,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慌乱地躲避着他火辣的眼神,冷冷地对他说:“我俩不合适。”

李飞急了,直接用沾满水泥的双手把我按在墙上,大声地质问我:“我俩到底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李飞靠得我很近,整个人几乎已经贴在了我的身体上。

我从来没和他有过这样的距离,心中又羞又乱,完全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微颤着身子,紧紧地闭着眼睛,祈祷着他赶紧离开。

却又莫名享受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身上特有的青春气息,好想时间就这样静止,就这样沉沦下去……

突然,一个轻柔的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唇上。很轻盈,仿佛能够带着我的身体飞起来一样。

这是我过去十八年的人生里,从没体验过的奇妙感觉。

然而,只是一念之间,我忽然像做梦一下子被惊醒了一般,用力地推开了李飞。

他再一次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问道:“就是因为大刘上次说过的,你是被拐卖过的女人吗?”

我低下头,盯着地面,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我爱的是你的人,我不在乎你的那些过去。”

我吃惊地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只见他目光坚定,表情急切,高挺的鼻梁上还冒出了几颗细小的汗珠。

自从认识他之后,他年轻俊朗的模样,早就已经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了。

“是的,你可以不在乎,但其他人会怎么看你呢?还有,你的姐夫也在这个工地上,我的事情他也知道了,那就意味着以后你的父母也会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会接受吗?”

“我才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好好保护你,坚决不让你再受伤害了!”

“可你怎么保护我呢?难道就是在别人叫我‘破鞋’的时候,你冲上去和别人打一架吗?”

李飞的眼神从坚定慢慢地变成了哀怨,刚刚还在紧抓住我的手,慢慢地滑落了下来。

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我的心在难以言说的痛苦中,却也莫名地释然了许多。

星期六是大志的小生日,因为要工作的原因,他没有回老家。

下班后,我拎着早早就为他定好的生日蛋糕,去学校找他。

最近我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原本在工地上就没有朋友的我,自从出了大刘的事情之后,就更加孤独了。

每每想到工地上还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男人的目光,我都会感到恐惧。

更重要的,还有李飞。

我每天都渴望见到他,但却每天又不得不躲避着他。

那种明明自己很爱的人就在面前,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拥有的感觉,每天都在心底痛苦地撕裂着,让我一见到他就痛得难以言表。

我想离开这里,所以我也想和大志商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当我到达的时候,大志的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他没有请任何朋友,只叫了我一个人,这让我有点意外。

吃饭之前,大志居然拿出了一瓶红酒。他要先给我倒上,我连忙说:“我原本就不会喝酒,你知道的。”

大志嘿嘿一笑,说:“今天是我生日,高兴,就喝一点儿吧。再说了,这红酒就像高级的饮料一样,又不会醉的。”

我没有喝过红酒,在他的劝说下,就倒了半碗试试。

我们边喝酒边聊着。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跟大志说:“哥,我想离开工地。”

“为什么?因为上次大刘那事?不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吗?刚开始你都没想着离开,怎么现在突然想走了?”

我慢慢地说起了工地上的闲言碎语,还有我和李飞之间的事儿。

原本侃侃而谈的大志渐渐开始不说话了,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一个劲地在喝酒。不一会儿,那瓶红酒就要快见底了。

“哥,你少喝点儿,别喝醉了。”我劝道,想用手去按住他的酒杯。

“不用你管。”他把我的手用力一甩,差点把酒杯打翻。

“好,那你喝完杯里的,我们就吃蛋糕吧。”我站起身想去打开蛋糕。

房间很小,蛋糕就放在他身后的一张凳子上,我去拿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大志的身体。

大志乘着酒劲,突然伸手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开始挣脱。但我不敢大叫,毕竟这是学校,如果让别人看见了,大志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工作下去。

大志看我反抗的没有那么激烈了,他的手就开始在我的身上到处乱摸了。

我又急又慌,一边死死地按住他的手,一边乞求道:“哥,你喝醉了,快放开我吧。”

“我没喝醉!我喜欢你那么久了,你没有感觉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个世界哪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掏心掏肺的好,不求回报的,没有目的的?你说有吗?”

“可是你已经结过婚了呀!”

“结过婚了怕什么?你不也是被老三睡了那么久吗?那个李飞现在不是也想睡你吗?我为什么就不能?再说我们离家那么远,没人会知道我们的事情的!”

大志边说,边把我往床上拖。

可能是酒喝下去了,他力大无比,我只能死死地抱住高低床的床架子。“哥,你放了我吧,一会儿李飞会来找我的。如果撞见了这事,我们就都毁了。”

情急之下,我只能想到了这个借口。

“这个傻瓜!当初我看他喜欢你,就故意告诉大刘你是被拐卖过的女人,就希望通过大刘一宣传,他就会放弃你,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在追着你……”

酒后吐真言。

当我亲耳听到从大志口中听到事情真相的时候,震惊得无以复加,感觉到后脊梁骨都在发凉。

我那么信任的一个人,居然这样给我下套,我以后还敢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