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杀2

“真是可怜啊,你若有今日,何苦平日和我处处针对呢。”

卿水瑟语含惋惜,得意地看着宁岁欢如今痛到肝肠寸断的模样。

她恨极了宁岁欢,如果有上百种折磨人的法子,都想在她身上试一回。

天边惊雷乍起,狂风大作,她的长发高高的被吹起。

身上干净得一丝血迹也无,只是眼底疯狂的赤红让她格格不入。

像极了修罗恶煞,从地狱间走出的恶魔。

宁岁欢在孤魂岭最后的记忆是卿水瑟俯身,掐住了她的喉咙,眸色温暖依旧,只是下手越来越狠。

轻声低语如同魔鬼呢喃,“我偏不让你轻易地死去,我要仙道再也容不下你。”

要你心甘情愿地、别无所求地死去。

宁岁欢在大脑几近缺氧时,看见了卿水瑟衣襟上的扶桑花。

是沈厌离特意为她摘的。

所以呢,水瑟道君,你又何必处处与我相争呢。

你想要的一切都有了,尊贵的身份、师门的崇敬、沈厌离的爱,你得了所有,却还是不肯放过我。

宁岁欢被她推下了万丈高崖。

等到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是在云栖月里沈厌离的房里醒来的。

看他醒来,她像有了依靠,急忙要对他说些什么时,才发现居然说不出话了。

沈厌离低垂着眼看她,声音喑哑,似乎好几日都没有入睡,“你的嗓子被毒哑了,身上的伤一时不会好转,你安心修养。”

她着急地比划起来,触及到了他眼底清晰的痛意,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只为她一个人的情绪。

“谁害的你。”沈厌离问。

她的动作却停了,是她看见沈厌离在床边便昏了头脑,冲动地想要指认卿水瑟。

他一定不会信的,毕竟好几次在她和卿水瑟之间,他都选择相信卿水瑟的一面之词。

她被卿水瑟陷害了多次,他从不信她。

如果深爱的人此刻被自己诋毁,想必她连如今片刻的体贴的温情都会被剥夺。

宁岁欢索性向后靠了靠,整个人隐在纱幔里,缩进了被窝,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累得连恨都没了力气。

沈厌离没有继续问,不再强迫她做什么,走出了房间。

云栖月连绵不断的雪是在昨日下的,他立于苍茫的白,听着旷野的风声,只觉彻骨的痛要将自己吞噬。

他看着房内跳动的烛火渐渐地衰微,好似少女从鲜妍生动到枯萎凋零,忍不住心惊。

他以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做法会护着她,许她安然无忧,可如今还是伤了她。

而她今日所承之灾,他要一一地全部为她讨回来。

他擦亮霜寒剑,剑峰直指天际,映着他冰冷的侧颜。

宁岁欢却突然想起沈厌离不是在昏迷中,现在怎会醒过来。

一问才知,是卿水瑟寻来了圣女的骨血救活了沈厌离,如今宗门上下,无不感念她的功劳正是风光的时候。

恐怕无论她说些什么,宗门没有人会信的。

宁岁欢的心彻底死了。

其实卿水瑟那日说,让仙道容不下她,她说对了。

她之后确实堕魔了,卿水瑟起到的只是个导火索的作用,更多的还是对沈厌离、对整个云栖月的失望。

她不觉得这是自暴自弃,不过是由着心性过想要的畅快人生。

可是无人理解她。

不理解倒还好,他们不允许。

因此,她在仙门口中成了那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逃兵,背弃师门、堕落不堪的叛徒。

宁岁欢从纷飞的思绪中抽离,望着卿水瑟的眼睛,只觉得昔日的爱恨如洋洋洒落的大雪沾身,甩不掉,还徒增厌烦。

卿水瑟并不认识她,看她的眼神不过几分仰慕和惧意,显然她大师姐的身份早已声名在外。

景弦轻笑,开玩笑似的推了推卿水瑟的手臂,“南宫家秋猎时救下的小姑娘,听说我要回青沉宗,央求我把她也带过来。”

“宁宁,水瑟竟是个双灵根,天赋异禀,宗主已经答应收她为弟子。”

宁岁欢怎会不知道,上辈子的卿水瑟便是如此,能力和才华远超常人,她一来云栖月,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她的苦难也随之开始。

因为卿水瑟,她所收获的所有偏爱、偏袒都如风般消逝,好似一场空梦。

密密匝匝的痛意似针扎在心口,宁岁欢发现自己全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卿水瑟带给自己的,这一世,她都将毫无保留还给她。

“多谢景公子,水瑟能到青沉宗,都是公子的功劳。”卿水瑟柔声说着。

“不必客气,往后你我便是同门,论辈分该叫我一声师兄。”景弦豪爽地开口,神采飞扬,本就生得俊逸的容颜让他更为夺目。

宁岁欢语含威慑,带着几分冷冰冰的警告,“你若是来到宗门,自要清正守规,一旦逾越,我不会饶你。”

卿水瑟一怔,脸色有些僵硬,“谨记大师姐教诲。”

她似乎被凶得有些委屈,隐约中眼眶有些湿红,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宁岁欢心里暗暗骂了声娘,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果真和她上辈子如出一辙。

她真想上去给卿水瑟揍上两拳。

“既然入了宗门,就不要小女儿似的掉眼泪了,传出去惹人笑话。”

卿水瑟眼里的水花颤了颤,没敢掉下来。

“宗门按实力论资排辈,没人会因你的性别特殊照顾你。”

卿水瑟硬生生把眼泪含了进去。

“仙道门徒,生死无常,提前告诉你,你有个心理准备。”

卿水瑟小脸彻底变得惨白。

景弦在一旁帮腔,“水瑟,青沉宗确实是这种地方,宁宁说得语重心长,很有道理,你之后要多向她学习。”

宁岁欢心中满意,脸上却毫无波澜,这个青梅竹马好样的,听不出来她话中的刀枪暗箭,反倒还维护她。

“多谢大师姐。”卿水瑟勉强地挤出来点笑容,比哭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