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命运的安排

快中午的时候,周永文的大舅母,保宁候夫人林氏带着两个女儿,小儿子姚立勋来周家做客。

明日要满五七,周家大门口的白幡要撤下,改成黑纱绑在门楣或者门环上。

从这一天起,周家出了热孝,可以出门做客,该上朝,入职,都要继续工作了。

姚家是周家近亲,明日自然要来帮忙。

保宁候姚家属于开国候,不过大顺朝没有世袭罔替的勋贵,即便是四王八公家族,也都逐代递降。

保宁候府子孙成器,周永文的大舅姚武恩少年时期就在北疆从军,屡获大功,得以不降等承爵。

他今年三十九岁,就已经做到了兵部右尚书,手握大权。

兵部左尚书一般由文臣担任,负责后勤,粮草调配,。

右尚书一般由武将担任,负责官员考核,军队人事。

所以姚家不仅是开国候,还是尚书府,即便在京城,也属于位高权重的家族。

姚氏是姚家嫡幼女,与大哥相差十二岁,因为是同母兄妹,感情一直不错。

姚立勋今年四岁,正是人烦狗厌的年纪,来了之后,看到众人玩的九连环,就缠着要玩。

姚氏立即从九套里面选了三套,给了两个侄女与侄儿。

两个女孩都比周永文略大,开心道谢,但姚立勋只玩了几下,就又厌烦,缠着周永文带他去玩。

周永文的记忆中,他因为身强力壮,一直的孩子王,这个表弟喜欢跟他玩,也就能理解了。

他回想着红楼梦的情节,里面的保宁候姚家很少提及,除了秦可卿去世的时候提了一笔,就是后来王子腾的女儿嫁给了保宁候的儿子。

如果不出意外,王子腾女儿嫁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小表弟。

从这个剧情猜测,周永文本人,应该不是死于王子腾之手。

否则保宁候不会让自己儿子,娶了杀死外甥凶手的女儿。

也或者,姚家十几年后没落了。

周永文带着弟弟周永武,表弟姚立勋到了自己的小院,将自己小时候玩的弓箭,木刀木剑给他们玩。

以前的周永文珍惜这些小玩意,可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

但对两个小家伙来说,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玩具,开心极了,拿着小弓箭,木刀,就去赶鸡追狗。

下午,二婶,三婶,四婶的家人也都来打听消息,明日的宴会,她们家族也都会派人来参加。

秦邦业他们一家申时才满意而归,送他们一家离开,周永文就去了前院。

周伯祖早就猜到了周永文的来意,看到他就笑说:“大郎不用担心,秦邦业虽然古板,不得人心,却也胆小,影响不到周家。

他如今才七品,周家想帮他提一品,也不是难事。”

周永文问:“他是来跑官?”

周伯祖摇了摇头。“明日五七,他不便过来,今日提前过来而已。至于他的官职,如今也的确太低,是我起了这个心思。”

周永文一想也是,周家没有了大皇子的危机,虽然影响还有,但不至于随时可能家破人亡。

他是伯府世子,老丈人却只是工部主事,官位的确有些小了。

但他能力有限,想指望他能帮到自己家,几乎不可能。

另一边,秦邦业一家三口坐在伯府派出送他们的马车上,车里还装满了周家的回礼。

他们不过提来了八礼,耗费不过二两银子,可是回礼就有两匹布,两匹绸缎,还有秦夫人与秦可卿都得了一件金首饰。

这些价值十倍于他们送来的礼品,也让秦夫人份外不安。

“相公,周家莫不是将我们当作上门打秋风来了?”

秦邦业看着钟灵毓秀的女儿,微笑道:“这是可儿讨喜,你是沾了可儿的光。伯府家族兴旺,这点东西对我们是大礼,人家却不一定在乎,尽管收下就好。

以后你多带可儿到伯府做客,这门亲事,老伯爷去了,周家却没有反悔,那我们就要多维护一番。”

养心殿内,正康帝躺在榻上,看着大臣们跟四皇子汇报每日政务。

四皇子一板一眼处理,不时心虚望向他,但正康帝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连续死了两个儿子,特别是大皇子,众目睽睽之下被暗杀,至今不知是何种武器所杀。

案发时,周边几十米的百姓与官员都证实,没有任何凶手踪迹。

不少人听到枪声传自鹫峰寺,可鹫峰寺那边距离案发地足有三百多米,究竟是什么武器,竟有如此威力?

大皇子的尸首他也看了,左边半个胸腔都被炸开,惨不忍睹。

不查清楚究竟是什么武器,不查清楚凶手,他都不敢再出门了。

这种武器,实在让人恐惧。

这些时日,他在养心殿养病,却一直让刑部,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在调查当日情况。

可是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不查清楚,他就没有上朝的想法。

四皇子监国,每日处理事务分为三大类。

第一大类就是政务,包括每日政务,突发案件或者天灾人祸。

第二大类就是官员上奏绿头牌,包括了官员任命,回京履职,这都需要皇帝亲自接见,安排。

第三大类就是勋贵上奏红头牌,主要是京城各项消息,军务,以及人情往来。

正康帝一直冷目旁观,四皇子虽然能力略有不足,但为人本分,行事规矩,没有自己的意见,却也不会犯错。

这样的皇子,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

申时末,内侍送走了最后一批觐见的勋贵,大殿内,就只剩下了正康帝父子俩。

正康帝在戴权的搀扶下走到了盛放红头牌的托盘前,皇帝召见需要翻牌子,没有召见,以及积压下来的事务,都依旧留在托盘内。

正康帝问道:“明日还有什么必办事务?”

戴权扭头看了一眼夏守忠,夏守忠立即躬身道:“太子明日满五七,东宫将办斋醮仪式,陛下可要出席?”

正康帝叹了口气,看向四皇子。“老四明日代朕主持吧,年纪大了,越发见不了这等伤心事。”

四皇子应下,拿起了托盘里的一个红头牌说道:“定海伯府明日也满五七,定海伯周伯祖以及其他子弟守孝期满,如何安排,父皇也需示下了。”

正康帝反问道:“依你之见呢?”

四皇子道:“儿臣查看了周伯祖入仕以来的经历,十七岁入军,作战勇猛,行事有度,实乃良将。但因太子二兄之事,这定海伯府能用,却不能重用。”

正康帝颤颤巍巍走回榻前坐下,叹道:“周成柱乃愚忠之辈,朕让他圈禁了太子七年,虽然与太子结下交情,却一直对朕忠心耿耿。

这等将卒的确属于可用,不可重用之流。可是,这件事朝中文武大臣都在盯着,都在等朕如何处置,不可寒了他人之心。”

“父皇之见呢?”

“山海关事关大顺江山社稷,不可让周伯祖再去,三千营这边,乃禁军,事关你我安危,更不可让周伯祖掌权、

既然他跟朕求了回乡守孝,朕当然要顺了他的意。朕就让他的定海伯名副其实吧。”

四皇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儿臣这些时日一直在查看历年卷宗,这几十年来,海关商税已经占了国库收入之三成以上,开国之初,关税不过数十万两,如今每年已超一千五百万两。

水师重要性越来越大,让他去水师,会否离京太远,就怕以后尾大甩不掉。”

正康帝嗤笑道:“关税是从广东水师,福建水师,浙江,江苏,一直到山东,辽宁的水师负责保驾护航。

定海不过是浙江一地的地方水师,宁波如今也被松江府取代大半,区区一个地方水师提督而已,勿用忌讳。

年底浙江水师总督入京,届时吩咐下去盯着点就好。声誉,有时候很重要,不能让文武大臣寒心。”

四皇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儿臣除了关注关税,也注意到盐税一年不如一年,开国之初,盐税年入五百万以上,如今人更多了,百姓也更富足,一年收税却仅有三百万两左右了。”

正康帝道:“盐税确有弊端,甄家如今也确实有些不像话,朕会敲打一番。”

四皇子道:“儿臣觉得仅仅敲打不够,御史台林海,为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儿臣有意任他为巡盐御史,内外同时施压。”

“林海?前年的新科探花郎?”

“正是。”

“他列候出身,老家也是江南,倒也是个合适的官员,一切依你吧。”

父子俩短短的对话,三言两语就确定了两个家族的命运。

这个消息比圣旨更快就传出了宫墙,当天晚上,与儿子对弈的苏太傅就得到了消息。

得了周伯祖的特效药,苏昭短短三天就有了大起色,一周后,肺疾就好了大半。

后来周伯祖又给他拿了一周的药量,苏昭的病就完全好了。

现在他只需要好好休养,不出两月,就能恢复健康。

苏太傅看着儿子已经恢复红润的脸色,虽然依旧很瘦,却恢复有望。

“周子长救了你,为父也帮了他,他们能回定海,老夫也出了不少力。

周家有大秘密,为父年纪大了,也没有了多少好奇心,你与子长自幼交好,今后一文一武,当为依靠。”

苏昭笑道:“即使父亲不说,孩儿也将子长视为一生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