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时月色，皆成局

纽约的秋雨来得无声无息，打湿了街边的梧桐，也让这个城市多了几分清冷。苏恬的伞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她站在巷口，风一吹，整个人都在发抖。

“苏恬！”程凯追上来的时候，脚步急促，声音透着一丝慌张。他身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抖干的水珠，湿漉漉的样子像一只被浇透的狗。

“程凯？”苏恬转过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意外和无措，“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凯没回答，只是快步走近，脱下自己的外套，直接披在她肩上：“你脑子坏掉了？这种天气跑出来淋雨，嫌自己活得太久吗？”

苏恬本来想发火，但话到嘴边却莫名软了下来：“我只是不想待在屋子里。”

“那也不能跑出来作死。”程凯语气很冲，拉着她的手腕就往最近的咖啡店走去，“先暖暖身子再说。”

几个小时前

一切都开始得很平常，但却又让人隐隐觉得不安。

那天中午，苏恬和余嘉铭约在泰餐厅。对方总是这样，谈吐斯文，又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备的从容。餐厅里的绿咖喱香味弥漫开来，空气中还有轻轻的笑声。

“恬恬。”余嘉铭的声音温柔，像是一杯陈年的红酒，散发着低调的迷人，“你有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时间用在更值得的事情上？”

“更值得的事情？”苏恬夹了一块虾卷，抬头看他，“比如？”

“比如跟我合作。”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却带着蛊惑，“我有一个新项目，刚好需要你这样的人。别担心，不是要你去卖命，是想请你做合伙人。”

“合作？”苏恬扬了扬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听起来不错。不过，你确定我是最佳人选？”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余嘉铭放下手中的刀叉，认真地看着她，“你很聪明，也很努力。我知道，你不甘心总是待在别人身后。”

苏恬笑了：“这话说得像是想拉我入伙。可惜，我的职业生涯不太接受临时起意。”

“那就多给你点时间考虑。”余嘉铭温和地笑笑，眼中有一种苏恬看不懂的情绪。

就在这时，程凯突然出现在餐厅门口。他手上拿着外卖袋，一脸淡然地走过来：“哟，苏恬，你换了个同桌啊？”

“程凯？”苏恬差点被咖啡呛到，“你怎么会在这儿？”

“送外卖的，路过。”程凯的语气吊儿郎当，但目光却停留在余嘉铭身上。

余嘉铭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余嘉铭，恬恬的朋友。”

“程凯。”程凯握了一下他的手，随即松开，脸上的表情有点漫不经心，“苏恬，你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回去吗？怎么，临时改变计划了？”

苏恬一脸无奈：“程凯，我没有答应你什么计划吧？”

程凯一耸肩，露出一个欠揍的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既然碰到了，我就顺便送你一程吧。”

余嘉铭笑了笑：“既然有同伴，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恬恬，记得考虑我的提议。”

回去的路上，程凯始终沉默。雨开始下起来，细密的雨丝像绸缎一样铺在夜空中。苏恬终于忍不住开口：“程凯，你有话就说吧，别整得跟个闷葫芦似的。”

“你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吗？”程凯的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余嘉铭？”苏恬挑了挑眉，“我不确定。但他挺有趣的。”

“有趣？”程凯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苏恬，你对‘有趣’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就是他总能让我放松，不会让我觉得压力山大。”苏恬直言不讳，“不像某些人，总是让我神经紧绷。”

“某些人？”程凯冷笑一声，“那我谢谢你啊，苏大小姐。”

“别闹了。”苏恬皱了皱眉，“程凯，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少见的认真：“我想说的是，你别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完美得不像话的人。”

苏恬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雨越下越大，伞根本挡不住所有的水。程凯把外套脱下来，盖在苏恬头上。

“你干嘛啊？”苏恬忍不住抱怨，“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那总比你感冒好。”程凯没好气地说，“别多话，快点回家。”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苏恬回过头，看到的是程凯那双深邃的眼睛。

“苏恬，我不是一个好人。”程凯的声音有点哑，“但我知道，我想对你好。”

雨声掩盖了她的回答，也掩盖了他眼中闪过的犹豫。他没有等到她的答复，只是松开了手。

夜晚的巷子被雨洗得干净明亮。程凯站在路灯下，目送苏恬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低声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自嘲。

“有些人啊，永远不会懂。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