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的眼神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那压抑了许久的怨气彻底爆发,他低吼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朝着张绍羽猛扑过去。他先是飞起一脚,朝着张绍羽的膝盖踹去,速度极快,带起一阵风声,嘴里喊道:“张绍羽,你把我害惨了!”
张绍羽早有防备,迅速往后跳开一步,躲开了这凌厉的一脚。可还没等他站稳,李恒紧接着又是一拳挥来,直取张绍羽的面门,拳风呼啸,看得出这一拳使出了十足的力道。
张绍羽赶忙一侧身,李恒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而过,他顺势抓住李恒的手腕,用力一扭,怒喝道:“李恒,你还敢对我动手,当年那冤案,你就是帮凶,现在倒有理了?”
李恒吃痛,却猛地挣脱开张绍羽的手,脸上满是愤恨,一边再次挥拳攻向张绍羽的腹部,一边大声辩解道:“你懂什么!当时上头压下来,我根本没别的选择,要是我不照着做,我的工作就没了,我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我也是为了生活啊!”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张绍羽的肚子上,张绍羽闷哼一声,感觉肚子里一阵剧痛,但他也立刻还击,抬腿朝着李恒的小腿踢去,同时厉声斥责:“为了生活就能践踏别人的清白?你穿着这身警服,却干着违背良心的事儿,你这叫自私自利,根本不是什么迫不得已!”
李恒被踢中小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稳住身形后,又朝张绍羽冲了过去,这次他双手抱住张绍羽的腰,想用蛮力把张绍羽摔倒在地,一边使力一边喊道:“你没处在我的位置,没经历过那种压力,就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不想那样的,可我没办法呀,我得保住饭碗,得养活一家人啊!”
张绍羽则用力地挣脱着,双手不停地捶打着李恒的后背,边打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办法?你所谓的办法就是牺牲别人的幸福,毁掉一个无辜的家庭?你但凡有点骨气,坚守一下底线,也不至于让那冤案发生,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跟那些黑恶势力对抗,只知道顺从,还找一堆借口!”
李恒被张绍羽打得后背生疼,他猛地发力,把张绍羽往后一推,张绍羽撞到了旁边的档案架上,架子上的卷宗散落了几本下来。李恒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还他们公道啊,可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我要是反抗,那我不仅丢了工作,还可能给家人带来危险,我只能先顾着眼前啊!”
张绍羽从档案架边站直身子,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又朝着李恒冲了过去,这次他使出一个直拳,朝着李恒的下巴打去,大声呵斥道:“顾眼前?那后来呢,后来你有机会去纠正错误,去把真相说出来,你做了吗?你还不是继续选择沉默,继续逃避,你根本就没勇气去面对自己的过错!”
李恒匆忙抬手去挡,张绍羽的拳打在了他的手臂上,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两人又迅速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不相让,档案室里充斥着他们的喘息声、碰撞声以及激烈的争辩声,而那过往的是非对错,也在这一场激烈的打斗与尖锐的对话中,越发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档案室里满是拳脚碰撞的闷响和他们激烈的争吵声时,外面的走廊上,有两个路过的警员听到了动静。
“哎,你听,档案室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啊?”其中一个警员疑惑地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着。
另一个警员也凝神细听了一会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是有点不对劲,走,过去看看。”说着,两人便加快脚步朝着档案室的方向走去。
而档案室里,张绍羽和李恒还在激烈地扭打着,互不相让,可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们瞬间警醒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紧张和警惕,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要是现在被发现了,在这警局的档案室里大打出手,不管是身为前刑警的李恒,还是偷偷潜入进来的张绍羽,谁都别想轻易脱身了,到时候面对的可不仅仅是简单的问询,恐怕会惹上一堆更大的麻烦。
几乎是同时,两人默契地收手,迅速往后退开,各自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张绍羽警惕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对李恒说道:“先别管咱俩的事儿了,被抓住就全完了。”
李恒微微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嗯,先躲起来。”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朝着角落里的一排高大档案柜后面快步走去,那档案柜十分厚重,藏在后面不容易被发现。
张绍羽见状,也轻手轻脚地朝着另一边的窗户下方挪去,那里有一块阴影区域,只要蹲伏下来,也能暂时避开来人的视线。两人的动作都格外小心,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此刻,他们往日的那些恩怨纠葛都暂且被抛到了脑后,满心只想着如何躲过这即将到来的危机。
很快,那两个警员就来到了档案室的门口,他们先是在门口站定,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后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目光在档案室里来回扫视着,而张绍羽和李恒则屏住呼吸,躲在各自的藏身之处,紧张地等待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被发现,整个档案室里的气氛紧张得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
好在那两个警员在档案室里大致查看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其中一个警员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说道:“奇怪了,明明刚才听到有动静啊,怎么啥都没有呢?”另一个警员也是一脸纳闷,四处又打量了一番,回应道:“可能是听错了吧,这档案室里平时也没啥声响,估计是咱们太敏感了。”说罢,两人便转身离开了档案室,还顺手带上了门。
随着那关门声传来,李恒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靠着身后的档案柜缓缓滑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此刻变得急促而紊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短暂的打斗,而是一场耗尽了他所有精力的艰难战役。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扭曲。就在这时,李恒的眼眶渐渐泛红,那积蓄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了。
一开始,只是无声地落泪,眼泪顺着他那布满沧桑的脸颊滑落,滴落在他有些凌乱的衣衫上,晕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紧咬着嘴唇,试图压抑住那即将喷涌而出的哭声,可那压抑的呜咽声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就像受伤的野兽在角落里发出的低吟,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渐渐地,他再也绷不住了,双手捂住脸,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那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在这寂静的档案室里回荡着。这个平日里坚强了一辈子的老刑警,无论面对多么棘手的案件,无论遭遇多么危险的处境,都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始终以一副坚毅的模样示人,可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哭得撕心裂肺。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的种种,那些在警队里日夜奋战的日子,曾经怀揣着的对正义的执着与坚守,还有在那起冤案中自己的无奈与挣扎,以及如今妻儿身陷囹圄的悲惨处境,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放映着,每一幕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李恒透过指缝,哽咽着喃喃自语,那声音里满是悔恨与自责,他恨自己当初的懦弱,恨自己没能坚守住底线,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用眼泪宣泄着内心那无尽的痛苦和愧疚。
张绍羽在不远处看着李恒这般模样,心中原本的那股怒火也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对李恒的同情,也有对这世事弄人的无奈叹息。他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李恒释放着压抑许久的情绪,仿佛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