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符之一道,起于阴阳和合。阴阳聚而复散,周流不止,分立出天、地、人三才,谓之三元;三元既立,五行兼具,以五行化五德;三五和合,又谓为八会,称八龙云篆明光之章。
以此为书,合三元五德八会,生自然飞玄之气,结成空文,字方一丈,造诸天之内,生立一切,演化万物。
八龙云篆光明之章,实为八种符书文类,八类分别是:一类云篆,二类赤书,三类龙章,四类凤文,五类显迹,六类素题,七类紫字,八类玉篇。
符分九品,每一种符书文类都能成符,品轶越高的符箓,所含的符书种类就越多、越复杂,似陈松所绘的五神符,包含云篆、赤书、龙章、凤文四类符书,乃是六品符箓,已是炼气阶段所能绘制的最高品轶的符箓。
能稳定绘出六道六品符箓,即可证得“小灵符师”的道称,从此便可作为地缘大阵修建的局部符箓主持,若有大阵修建工事,其年俸可高达百枚宝银。
似这等职位薪俸,在诸多百艺业所行当里,已是炼气修士中的顶流,只是符文易学难精,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没法证得“小灵符师”的道称果位。
杨真脑中有无色晶石,在道院天部典籍中拣选了《天书玉诀》、《玉清真隐》两部符经凝聚符种。
六品及以下的符箓谈不上密文,这两本符经源流正大,覆盖记载了近乎所有六品以下的符箓及画法,杨真对于符文的理解源自于此,单就理论层面而言,已到了炼气阶段的顶端。
不过四个月的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演练“斗”、“丹”两道,对符术实践属于浅尝辄止,与乔坤斗符本只是趁机实践检验一番脑宫符种中的理论,但对方无端挑衅,激起了杨真心中的傲气,让他生出了必胜不可的决心。
六道符箓,非都画成六阶符不可,杨真提笔凝神,端方自持,第一道符选择了“九龙金莲符”。
此符为建造莲池地基所用,可助力凝聚地脉灵气,演化龙气九道,一锁一引,使地脉灵气汇聚盈洼,以成莲池基础。
龙章九道、凤文亦九道,云篆三十六道,外加紫字三枚。杨真手腕不停,游龙走笔,真乃朱砂落笔如血溅,青纸留窍似鬼书,窍形叠合,一刻功夫,书就此符。
抬笔一瞬,似有龙吟响起,青纸上尘光飞玄而起,虚空中似有金光透来,“噫吁戏!”一声低语轻吟,令场间众人耳膜皆是一震。
这一道“九龙金莲符”落笔而成,惊动鬼神,惹得金殿中人尽皆起立探身,想要看看这道天书符箓究竟其形若何?
乔坤双眼一眯,鼻中冷哼,竭力不去看杨真,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青纸,只是手中枢笔突然变得有些不趁手起来。
杨真笔入紫金钵盂,搅动朱砂“血海”,提笔起来,第二道符书写“玉衡引光符”。
又是一枚六品符箓,赤书显迹,玉篇素题。这道符箓上引九天星光,可将天野杂气滤纯,是聚灵阵法中不可或缺的一道要符,可与“九龙金莲符”相辅相成。
“嗟乎!”又是一声虚无叹息。
金殿中众人彻底骚动起来,一连两道六品符箓,懂符的人都知道这有多难,就连道院中符道修为最为精深的陈松,也只熟练掌握了五神符这一道六品符箓。
颜婉眉头紧皱,对身旁的粟洁道:“此人符道修为竟然如此精深,若他这一场胜了,我芦淞县中还有人在符道上能胜得过他么?再看他望气术的手段,难道他竟想一人挑了擂上所有人下去不成?”
粟洁摇头道:“自然没有,你看乔坤,符道修为竟也不弱,也画了一道六阶符出来,看样子第二道还要再画,以往只知他孤僻怪异,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了得。”
“这两人争斗,我看是棋逢对手,斗到最后,无论胜败也必要消耗巨大,就算乔坤真的输了,这个杨真要夺得擂主后头可还有许多人,且他望气、符道两术精深,莫非剑术也精深么?”
颜婉道:“你看那乔坤,可不是剑、气、符三术同修了,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以往在县里谁说我也不会相信,要是这个杨真比乔坤还要厉害,那让他上擂可真是糟糕透顶。”
粟洁道:“就算他有那么厉害,法力当不能无穷无尽,还有这么多人在擂上,车轮战打下来也能熬得过,师姐你是多虑了。”
颜婉叹道:“要真让他一人将这许多人都挑了,咱们这些人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涟水县这头,陈松瞪大眼睛,站起身来,惊道:“杨真才入炼气多少时日,何以就能将符术修到这般境界?”
赵志强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台上的杨真,心头复杂至极。这小子莫非真是天纵奇才,不仅能以古法修成炼气,还能贯通多门术法,我刚才呵斥于他,竟是我错了么?
“乌呼!”另一头,乔坤也已画成两道六阶符箓,然而这两道符画下来,已让他双额有些隐隐作痛,要再画第三道六阶符却是不能了。
然而杨真这边,依旧落笔不辍,“飞英八角符”、“太空焕景符”、“百魔蕴气符”、“元罡斗璇符”。
八龙云篆明光降,丹砂青素鬼神惊。玉隐天书成万化,飞玄神文聚一精。
杨真书写符箓,非但毫无疲乏困顿之感,反而精神健旺,越画越为畅快,六道符箓一气呵成,忽然间,虚空中影光绰绰,“嗡”地一声鸣响,一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小坠从虚空中凝出,静静悬在杨真胸前半尺。
“小灵符师!”
“是小灵符师道称果位!”
金殿中符修尽数惊呼起来,一些不通符道的修士本不知发生何事,一听小灵符师四字,立时也明白了过来,杨真竟是在这擂台斗符之中,证得了“小灵符师”的道称果位。
“这……这怎么可能。”陈松双掌撑在案上,眼睛瞪得有若铜铃。
颜婉失声惊叫,忙以手捂嘴,眼中尽是惊愕。
乔坤怔怔执笔,一时竟也呆若木鸡,任由笔上朱砂滴落在了青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