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妈妈爸爸离婚了

妈妈回家后拿来了我的书包,我开始认认真真地做暑假作业,妈妈也开始踏踏实实地经营小花店。

日子过得顺顺当当,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有时候,晚上高兴了,妈妈也去南门广场跳舞,而我也假装看戏而偷偷地找安娜。

我找了多次安娜都不见她的踪影,安娜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直都没在戏摊儿露面。也许她那天就那么随便一说,而我却特别当真。我想,我这恐怕也是自作多情,单相思而已,所以,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想这件事了。

8月1日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天是建军节,吃晚饭的时候,妈妈突然向我提出一个很严重又让我很伤心的问题:“我和你爸爸决定离婚,牵涉到你的抚养权问题,如果让法院判决,法院到时候会让你自己决定,因为你已经八岁了。妈妈想问你,你要说实话,你到底是有愿意跟妈妈还是跟爸爸?”

尽管这是一个很严肃的确实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立刻回答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跟妈妈了!”

“你不用着急回答,你可要好好想想。妈妈没有固定的收入,也没有房子,很难保证让你过上稳定的生活。这样会影响你的上学,甚至会影响你将来的成家立业等等。”

“这不用你说,妈妈,我早想好了,在家都想两个月了。为了妈妈,我哪怕不上学,不工作,不娶媳妇,也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我只妈妈就足够了。”

妈妈听后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她看着只顾埋头吃饭的我,轻轻地说了句:“真是个傻孩子。”

2023年8月18日,妈妈果然和爸爸协议离婚了。妈妈说她一分钱的财产都没要,她只要我。而我,当然也除了妈妈之外,谁都不要,谁都不跟。妈妈净身出户,不分爸爸一分钱的财产,这让爸爸一家喜出望外,非常满意。至于爸爸每个月应给我的抚养费,妈妈说这是个最基本最重要的问题,影响到我的健康成长,决不能含含糊糊。爸爸即便再抠门,再耍无赖,这个也必须保证落实,至少得提前给,一年一给。如果到时候他耍赖,就要求法院强制执行,并在不违法的情况上让他社死,让他干一些重要的事情会受到限制,比如坐飞机啊,银行贷款啊等等。

妈妈话说虽是这么说的,但考虑到爸爸的能力和他在他家的地位,恐怕过后很难实现。可不管怎样,明年全年的抚养费,必需,马上,立刻给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吧。

爷爷倒是很会做生意,很会赚钱。他开了一家牛奶厂的代销店,不但现卖,还搞网上销售,可惜他把爸爸惯坏了。爸爸自小不好好读书,长大后又什么手艺也不学,没有一点儿真技术真本事,花钱却大手大脚,还爱吹牛死要面子得不行。他一身臭脾气臭毛病,对外人脑残弱智,胆小如鼠,对老婆孩子却如狼似虎,动不动就拳脚相加,棍棒上身。

我想不通爸爸爷爷奶奶怎么会舍得我,妈妈说那是因为爸爸有新人了。新人是秦岭山里边的小姑娘,比爸爸小十岁,又年轻又漂亮,还很听话,只是连初中都没上完。她是和爸爸在城里打工时早就认识了的,当然岂止是认识,事实上已成了真正的夫妻,因为新人在医院里已做了检查,她都给爸爸怀上新儿子了,所以爸爸才痛痛快快地先在协议上签了字。

如此看来,爸爸早把和妈妈离婚的事都想好了,办离婚手续只是走个过程而已。

在和爸爸一家人告别的时候,奶奶伤心得流了泪,她把我又抱又搂的,一个劲儿地说:“俺娃可怜的,以后没爸爸了……”

奶奶的话,说得我心里也挺能受的。

我本来还想和爷爷亲热亲热,因为外公曾反复叮嘱我,让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和爷爷说再见,说拜拜,最好和爷爷抱抱。他说爷爷也挺可怜的,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套,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全靠他一人。可当我准备和爷爷打招呼时,爷爷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我看都不看一眼。他蒙眬的似睁似闭的眼里,一副与已无关毫不在乎的样子。他极不耐烦地朝外挥挥手说:“快叫走,快叫走,留着也都是害。”

爷爷说着,把一个装着钱的信封,从桌子上拿起,狠狠地摔到地上。奶奶赶紧拾了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大人的事么,给娃摆啥脸了呢,也不嫌娃可怜。”

我知道爷爷是早看不上我了,早放弃我了。他认为我是个瓷锤脑残,傻愣子,将来一定没什么出息,不可能给他们王家长脸撑门面。

妈妈远远地走在前面,爸爸把我送到村口。临分手时,爸爸认真严肃地看着我,很伤心地说:“欣欣,咱爷俩这辈子没缘分。以前的事,都怪爸爸不好,你能原谅爸爸吗?”

爸爸说完后要哭了似的,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悔恨过。

这一刻,我感觉爸爸好可怜。我忘了他打妈妈时,我举着菜刀要砍他,而他一脚把我踹了个狗吃屎,我爬在地上哇哇大哭,满嘴是血,爷爷就骂他是不知轻重的二球货。

这一刻,我想起了大年初七的晚上,他带我去他的狐朋狗友家做客,他喝醉了酒,回家的时候,北风吹,雪花满天飞舞,他摔倒在大马路中央,我拉他拉不动,我就扬长而去。我盼他被车压死,或者摔死,如果没摔死那就让雪埋了他,冻死他算了,就像去年在镇广场长椅上冻死的,那个村里最有名的酒鬼红鼻子老汉一样。反正也不怪我,我也不会挨骂的,我就说是他自己让我先回家的……

现在,想起这些事,我很后悔,觉得很对不住爸爸。于是,我很诚恳地对他说:“爸爸,不怪你,都怪我,是我不好。”

我看到爸爸真的难过了,因为他听了我的话后,在偷偷地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