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旧遮蔽着视线,但迷雾确实稀薄了一些。
于段浑保持着戒备,趁迷雾变淡时,快速观察四周。
霍利斯吴的声音很快响起:“迷雾永存。”
迷雾翻涌得更加剧烈,再次变得浓郁。
就在这间隙,于段浑的余光依稀瞥见雾中的一道身影袭来。
他反应极快,足尖点地往一旁闪躲。
噹!
一声巨响,铁剑砸在地面。
于段浑看清来人,正是瑟姆卫官。
心头火起,于段浑不禁大骂:“霍利斯吴!你来真的?!”
霍利斯吴的声音传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跟你兵戎相见,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先收了神通,我也放你出去。”
瑟姆卫官杵剑而立,不再进攻,似在表明霍利斯吴的态度。
可不等于段浑开口,远处又响起了冯绣虎的声音:“退不了一点!这老小子还说洛蒙张就是他弄死的,对付你霍利斯吴也是手拿把掐。”
于段浑大怒:“满口胡言!”
霍利斯吴又不吱声了,瑟姆卫官也把剑举了起来。
这潭水是彻底被搅浑了。
冯绣虎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来之前,他为了防备走漏消息,只带了顺子大麻子二麻子三人,两把弩箭是袁老大的藏货,大麻子二麻子一人一把守在两边,顺子则藏在暗处当奇兵。
却没想于段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霍利斯吴也跟着一起。
这反倒方便了冯绣虎。
要是能借霍利斯吴的手弄死于段浑,那当然皆大欢喜。
但冯绣虎心里也明白,霍利斯吴是个清醒人,弄死于段浑就彻底和神庙闹掰了,这锅他不敢背。
不过没关系,冯绣虎敢。
循着声音,冯绣虎不知不觉已摸到于段浑身后。
趁老于的注意力全在瑟姆卫官身上时,冯绣虎忽然加速冲来,抽出袖中小刀,照着于段浑的后脖颈砍下。
只见瑟姆卫官凝目瞪眉,双手持剑前刺,于段浑心头一跳,只当是瑟姆卫官先动手了,下意识偏头躲避的同时将法诀捏出——
乒!
悦耳的金属交击声在耳边响起,于段浑歪头一瞧,铁剑剑身正好将小刀架住。
本该击向瑟姆卫官的咒术被他顺势转向,一掌印在冯绣虎胸口:“风来,涌!”
狂暴的气流在冯绣虎身前炸开,胸襟衣衫尽碎,皮肉上留下道道刮痕,他猛吐一口血雾,被直接轰飞出去,身影消失在浓雾中。
于段浑心有余悸地看向瑟姆卫官,无声抱了抱拳。
霍利斯吴的身影从瑟姆卫官身后显现,他看了眼于段浑,再把视线投向冯绣虎消失的地方:“看来今天我不该与你同行,但这场闹剧也该停下了。”
“让风雨停下,我和瑟姆会立刻离开——这里的一切我就当没发生过。”
于段浑略作思忖,挥手将咒术散去。
他们达成了共识。
风停雨歇,迷雾犹在。
霍利斯吴正要散去迷雾,雾中忽然再次传来了冯绣虎的声音:“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我还有问题。”
三人同时看去,迷雾中显露出人影轮廓,冯绣虎踉跄着缓慢走出。
他握着自己右手手腕,满眼疑惑:“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他掌心发光发亮,红褐色光氲把他的脸也映得通红。
霍利斯吴下意识看向了于段浑——刚才只有于段浑接触过冯绣虎。
巧了,于段浑也正看着霍利斯吴。
二人对视,皆是一愣。
冯绣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他给我写过字。”
话音落下,忽然红光大盛,把冯绣虎周围的迷雾全部映成相同颜色——
不对。
霍利斯吴心有所感,脸色骤变。
那颜色不是被光映上去的。
迷雾的颜色真的变了!
原本灰蒙蒙的雾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感染,转化为红色雾气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侵蚀。
“停下!”
霍利斯吴大喝道,他握紧吊坠,快速念诵祷词。
仿佛浇下一瓢沸油,四面八方的浓雾在汹涌翻腾中幻化成各种凶兽形状向冯绣虎扑杀而来。
可这完全没用,一切进入红色范围的迷雾全被定格,丝毫无法阻挡红雾扩散的速度。
红雾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瑟姆卫官一脸严肃,握着剑往后退了两步。
于段浑此时也察觉到不对,重新将法诀捏起:“风来。”
狂风平地而生,将于段浑围绕其中。
他大声提醒:“快散去迷雾!”
霍利斯吴也想到了,他松开吊坠,试图将咒术解除。
可当睁开眼时,霍利斯吴骇然发现自己与迷雾的连接已然被切断了。
这片迷雾现在并不属于他。
“嗬……”
浓雾深处,传来猛兽低鸣的回音。
红雾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侵蚀的速度陡然加快,却故意把那边三人站立的位置留了出来,将他们缓缓包围。
好似猛兽徘徊,戏弄猎物。
三人环首四顾,视野所见,除脚下方寸之地,世界只剩红雾。
“嗬……”
低沉的兽吼变成了人言。
“迷雾,又是迷雾。”
“……还有风雨的味道。”
冯绣虎吸了吸鼻子:“我怎么没闻到?”
霍利斯吴朝瑟姆使了个眼色。
瑟姆卫官剑锋一抬,视线锁定在冯绣虎身上,眼皮直跳:“装神弄鬼。”
他一咬牙,率先跃出脚下范围,朝冯绣虎当头劈下。
所有人都抬头望着他。
瑟姆卫官矫健的英姿就像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可当他接触到红雾的那一刻,从剑尖开始,斑驳的红褐色锈蚀痕迹在瞬息之间爬满全身。
嘭。
仿佛一尊雕塑砸在地上,瑟姆卫官摔成了满地的锈块。
于段浑咽了口唾沫。
霍利斯吴努力压抑着眼底的恐惧,死死盯着浓雾深处:“到底是谁在那里!”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握紧了吊坠,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迷雾之神未能回应他的祈祷,好像此时此地已经与外界完全隔绝。
霍利斯吴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冯绣虎搞得鬼,但于段浑却认为冯绣虎才是一切的起因。
他舔了舔嘴唇,快速对冯绣虎说道:“冯绣虎,你好好想想,要杀你的是教会,我从未说过要动你,对不对?我明明说得很清楚,我想要你活着,所以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没误会。”
冯绣虎摇头:“我这人最讲道理,你动了跟我有交情的人,你得给个说法。”
于段浑脑子转了好几转都没想起自己到底动谁了:“我没动过!”
“他说他没动过。”
浓雾里蚀对冯绣虎说。
冯绣虎点头:“他动了,渡头上被剁手的人,都是他让做的。”
于段浑终于想起还有这茬,他很急,却又难以理解:“那些人算你的人?他们跟你能有什么交情?”
“谁说没有?”
冯绣虎笃定道:“一笔生意的交情也叫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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