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样?我这是怎么回事?老曾问。
嗯,医生嗯了一声之后没有说话,他紧盯着片子,“这样子,你把你儿子叫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低血糖。“老子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一头雄狮打量着远处的角马,显然老曾不是很信。今早旋溜弯的时候,他就突然倒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打心里有些害怕了,毕竟人老了。
这个医生是儿子的同学。他知道。
“真的?“老曾盯着他的眼睛,医生手不停的敲着桌面没有抬头,过了好久才回了一句,''真的.“老曾也没有多问,走起身来,走出了问诊室,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冷白的色调,显得格外凄凉,老曾盯着头顶的的白灯,有些出生白的光晕,56岁了,他感慨到人生啊,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老去当白发攀上鬓角,时间才提醒他你老了。
老曾出了医院,在回家的路上特意去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和一些板栗。车流穿梭的城市,老曾还是向往山间的寂静和烟火,当缕炊烟升起,是一顿温饱和一阵团圆,至少对于老子来说是这样的,儿子已经好久没回来了,这次不知道待到什么时候。
穿梭在街道里的风呼啸,天变冷了,老曾向家走去。“老曾啊,咋回事?突然就到了,是不是人老了不行了,你可得挺住啊,到时候我可不推你去公园遛弯儿,不然连老太太都瞧不起我。“老李问。
“没啥事儿,医生说是低血糖。“
老曾回答,老李是老曾的老朋友了,当年在村里光着屁股时,满山跑着的时候就在一块儿了,后来出来打拼也在一起,也都在这个小小的城里安了家,俩老头没事就遛遛弯,下下棋,相互打趣一下。老李走了过来,脑袋光秃秃的,像个鸡蛋。“买些啥好东西让我看看,说着就开始扒拉一边去的,
“你的头闪到我了,栗子还有老母鸡,这小日子真日天那小子回来了得,你晚饭记得加一副碗筷,我来尝尝你的老母鸡是不是正宗的走地鸡。“
“得,哪儿凉快哪儿去,晚上早点来.''
老曾接着又说,“那小子都30了,有什么日天日天的叫了叫真好,不然那小子又要跟你斗气了,晚上记得提袋子葱来我家没葱了。”“记得少加盐,医生叫我少吃点。”老李笑着回答,老子和老李两个老头聊了许久,过了好半天,老李媳妇儿叫他才走。
老曾一个人上着楼梯,小区太老旧了,最近安的声控灯在老郑的脚步声上亮起来,门外贴着小广告,刚开始的时候,老曾还管一管到了后来越来越多了,老曾也不想去管了,拿出钥匙,老旧的屋子映入眼帘,空气中充斥着孤独与凄凉,唯独天台上的几株吊兰有些生机为独居老人的生活抹上一抹翠绿。
老曾开始做饭,宰鸡煲汤,切肉,一切完成后,老曾就静静的在天台的躺椅上躺着,望着门框,看着锅里蒸汽缓缓上升,蒸汽弥漫在空气和天花板上,凝结成了水珠,老曾相信时间会给予答案。
阳光洒在天台驱走寒冷,老曾躺在躺椅上睡着了,他梦见了一条河,他站立在在无边无际的稻田里,他发现自己变小了,父母在田间劳作,老李在田里抠泥鳅,天是那么青青的天,飘着白色的云片,依然着这个好梦。他似乎又变得年轻时候了,来到了遥远的家乡。
门咔嚓一声,老李来了,当初为了方便他来家里,家里的钥匙也就给了老李一把。“汤都漾了,小老头儿干嘛去了?”说着赶快去关了,老曾迷迷糊糊的起身看着老李,“老李头,你来了,哪怕小子还没回来。”老李把葱丢给老陈,“老不小了,马马虎虎的,我来晚了,这老母鸡就遭罪了。”说着两老头一起进了厨房,两老头前前后后在厨房里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平时吃不上的硬菜都被扒了出来。
嘟嘟,老曾的电话响了,他移不开身就让老李去接了,
问日天啊,到哪儿了?你爸可准备了好一桌硬菜,我这个老头子也沾你的光。
李叔嗯,你给我爸说一声,我公司有点事就正好......顿了一下说道我这次就不回来了,你俩先吃吧,回头来孝敬你俩。
老李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着老曾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走上阳台顿了顿,
你小子我和你爸呢,他娘的忙活了半天,你一句不回来就打发了,你对得起你爸吗
老子的,我当时看你长大,那咋没看出你是个不孝的种呢?去年过年不回来了就算了,你自己算,你一年回来看过几次你爸
老李越说越气,曾昊在电话的另一头也只有受着,他不敢发脾气。
他心里明白李叔说的对,最后老李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老曾啊,他回到屋里对老曾说,日天,这小子有本事啊,他说公司接了一个好几亿的大单子,今晚就不回来了,赶明儿回来。
然后就说嗯,然后了一句也没说了,其实刚才那话,他全都听见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最后屋里两老头坐在椅子上都不说话,老李看气氛不对,打电话让他媳妇儿来活场子,这顿饭才算愉快的过去了。
饭桌上的老李说天谈地老曾也只是应着心不在焉,老李知道老曾心里有疙瘩,也就没有谈关于后辈的事。他进行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说那时候啊哪儿来这么好的条件,我们有一件新衣服穿就不错了,我们啊在那田里摸虾,上树掏鸟蛋。前些日子啊听说老家那边也要拆迁了,说要是建个什么新城区,然后你说着老子也渐渐回忆起来,而是在田间地头徘徊的失败,那个记忆中的孩子在天上跑着越跑越远,越来越模糊。
直到入睡他都还想着曾昊的事,似乎也没有这么困扰他了,在梦里回忆着村里的人家户,村里的小溪,村里的黄狗以及那棵梅子树,他梦到了他的父亲,在那棵梅子树下向他招手,他似乎又成了那个进城打拼的年轻小伙,可父亲说的话却变了。
变成了
“落叶要归根啊!“,老曾在梦里徘徊着,记忆着,回忆着这一个梦的一点一滴,这个梦很美,很好,很好,他见到青天上的白色的云片,被夕阳染得通红。
叮叮叮......曾昊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