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章山中狩猎人
认识山中狩猎人钟长子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年关的时候,有一天上午,小雨绵绵,政府机关四周山上,雾气蒸腾缭绕,我们几个年轻干部准备点燃炭火,抵御这寒冷而潮湿的天气。这时书记叫我过去,说:“明天市里有位领导要过来检查工作,你去山寨村硬树洞钟长子家里拿点红著和野货,给领导带回去”,据说钟长子是全乡有名的猎人,全乡远近要野货的都找他。接受任务之后,我带了一把雨伞,立马出发。我知道硬树洞是山寨村最偏远的组之一,我虽然联山赛村,却没有去过该组,如果不抓紧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从乡政府机关坐船到山寨村,吃过午饭。老支书吴书记告诉我如何去硬树组,我顺着水库尾汊往北走,来到了一处约十米宽的小渡口,渡口横着一块泛黄的竹排,上面钭放着一根竹杆,两边用滕蔓牵着。在山里组与组,屋场与屋场之间隔山阻水,竹排是常用的工具,在乡里工作的干部,都与当地村民一样能熟练地驾驭他们。我算是乡里的新兵,架驭竹排还不敢怠慢,拉起滕蔓,把竹排扯到岸边,小心翼翼地踏上竹排,撑杆到了彼岸,然后爬上一个山头。站在山头一看,前面都是连绵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山中异常的寂静,空无一人,除了偶尔几声鸟鸣,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情景,从纸上跃然到现实之中。
因为无处问路,我只能大着胆子往另一个山头进发。爬至第二个山头半山腰,终于看见一老者,正在地头上挖红著,急忙向他打听钟长子家在哪里?他手一指,大概在山那边,两三里路。我知道山里人说的两三里路,一般都是三公里以上,于是我便加快步伐,往山顶爬去。
爬至山顶,再从相反方向下到半山腰,终于看到山脚下零星散居着二、三户人家。我便高兴地一路小跑地奔过去。快近山脚时,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飕飕的风急驰而来,猛一回头,一只大黄狗正朝自己偷扑过来,我急忙用手中的雨伞猛地甩了过去,大黄狗猝不及防,滚落山坡,它这才嗷嗷大叫起来。此时我才缓过神来,难怪有俗语: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自己心中暗暗庆幸,幸亏带了这把雨伞,否则今天肯定被狗咬了。
不一会,到了山脚,大黄狗瘸着脚,一脸不甘心地朝着我吠着。此时只见一位身材高大单廋,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我赶紧向他问道:“大佰,钟长子家在哪里?”只见他淡然一笑,说“”我就是啊!”“你找我有事吗?”我赶紧自报家门,并说明来意。他一边赶走大黄狗,一边说:“稀客,稀客,快进屋坐。”
一进屋,我心里嘀沽,难怪大家叫他钟长子,可能是身高又单瘦,才叫他“长子”。钟长子笨手笨脚地开始泡茶,并说:他老婆不在家,书记要的东西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他自我打趣的说:“我外号叫长子,你以后叫我长子就行了,其实我真名叫钟鸣,父母取名时,希望我一鸣惊人呢!”,喝过茶,抬头一看他家墙上的挂钟,已近四点。我赶忙接过他准备的东西:大约四十斤红著,一只熏熟了的麂子,两只野兔两只野鸡。我一只手背起一袋红薯,一只手将雨伞插入他准备的一袋野味中,提起就往回赶,我知道必须抓紧时间,否则今天就无法赶回乡政府了。
从长子家出发,爬过一座山头,我已是大汗淋漓,在山下小溪中捧起水喝了两口,继续向另一个山头爬去。此时我已渐感脚步越来越沉重,而黄昏已渐渐逼近,我咬紧牙关,快速向山顶奔去,登上山顶,虽已全身湿透,却不敢丝毫停歇,便迅速向山下水边奔去,来到水边,天色已暗。我环顾四周,却无法找到渡口,这时我意识到自己走错路了,只好垂头丧气,沿原路向山顶爬去。
到达山顶,暮色已沉,我反复辨认方向以后,从旁边另一个岔路口向山下奔去,及至水边,依然未见渡口。我知道我迷路了,我在水边坐下来,期待着有过往的船只,便可大声呼叫。坐了很久,奇迹终究没有发生。此时,月亮已悄悄爬升起来,虽然天上雾色浓浓,但依然朦胧可见。俗话说,十八九,坐地守。二十一二三,月出半夜间。我心里估摸,快近农历小年,今天应是农历二十左右,月亮出来了,应该是晚上九,十点了。我知道这么晚了,不可能再有船只出来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渡口,过竹排返回村部。
我再次打起精神,沿路返回,到达山顶后,反复辨认方向,有月亮作参照,我认为到渡口应该错不了,再次鼓起勇气向山下走去,可到水边,依然未见竹排。我垂头丧气地坐在水边,觉得自己可能是遇见传说中的“迷路鬼”,平时听见大家说,对付迷路鬼的方法是“骂娘,撤尿,反穿衣服”,于是对着月色,大骂一通,并脱下外套,反穿着再次原路返回山顶。
此时,山中树影摇曳,感觉时而像人,时而似鬼,一路上各种怪声,冷不丁的冒出一两声,让人防不胜防,又惊魂难定。又一次到达山顶,我已精疲力竭,我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返回长子家,待天亮以后再想办法。于是,我将红薯,野味挂在山顶一棵大树上。并爬上树顶,确认方向。下树后,我抽出雨伞,作防身之物,急匆匆的朝长子家奔去。
到长子家门口,大黄狗见我拿着雨伞,再次狂吠起来。狗声惊动了熟睡中的长子,他起床点亮屋里的马灯,打开门来查看。听见开门声,我高声喊道:“老钟,是我啊,乡政府小向。”
长子闻声,大吃一惊!一边赶狗,一边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
我进门一看:已是凌晨四点一刻。长子见我全身湿漉漉的,赶忙点燃柴火,边加柴边说:“辛苦了!辛苦了!一定冻坏了,快烤烤火,别感冒了!”
我边烤火,边把迷路的经过讲给他听,他听后感慨道:“一定是碰到了赵路鬼(方言,迷路鬼的意思),还好,还好,安全回来了。夜深了,水库有水鬼,拖人下水,我们村里就有人被拖过。”他这一说,我感觉不寒而栗,回想坐在水边,确实不时听到有跳水的声音。
长子接着说:“解放前,山里还有虎,豹。特别是‘红毛狗’,三五成群,多的时候有几十只,咬死人。老虎,豹子都怕它,野猪更是不在话下。它们一旦出现,跑起来飞快,连树觅子(方言:树顶部的意思)都会踩断,现在山里只有野猪了,遇上了,也不得了,他们一嘴筒子会让人致命。”
我们的谈话声惊醒了长子的堂客,她赶忙起床,烧水泡茶。并点燃灶火,吩咐长子取下正在熏烤的野鸡,准备早餐。这时,我才注意到长子的伙房里挂满了野鸡,野兔,野猪肉等腌制品。长子骄傲的说:“这都是为城里人准备的年货,他儿子在县人武部工作,一年要好几百斤呢!”
不一会,长子堂客就准备好了两大碗香喷喷的面条,饥肠辘辘的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野鸡汤顿出的面,格外鲜香甜爽,不一会儿,我便吃得一干二净。长子的堂客赶忙又端上一碗给我,我不好意思,连声招呼她上桌来吃。长子说:“你吃,你吃,山里的堂客们从不上桌吃饭。”事实也如长子所说,在山寨村这样一个封闭落后的地方,我很少见过堂客们坐上桌吃饭。
吃了两大碗面,天已经发亮,我担心挂在树上的货物丢失,便赶忙起身准备出发。长子见状,背起猎枪,说:“东西挂在树上不会有事,山里人少,起床暗(晚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有时候打的猎物,在树上一挂就一整天呢!”他说:“我正好要去乡政府有事,你一个人太早,不安全,我正好陪你一起。”
一出门,大黄狗也兴高采烈地跟在我们的后面,到第二个山头,很远就看到挂在树上的两个蛇皮袋,我暗暗庆幸:幸好没事,要不然无法交差了。于是,长子背起一袋红薯,我提起野货,很顺利地来到了渡口边。我们撑过竹排,大黄狗站晃动着尾巴同我们告别。一路上我一直在纳闷,昨晚怎么就迷路了呢?难道真碰上“赵路鬼”。长子笑着说:“在山区迷路,找不到方向很正常,如果没有猎犬,他经常走不出林子。”
到了政府,已是中午时分。书记正在为送领导年货着急,见我和长子到来,便对长子说:“年轻人办事不力,这点小事,一天都不见人影。”长子赶忙赔礼道:“书记息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耽误了,山货昨天没准备齐。”长子大概是怕我丢面子,对于迷路一事,绝口未提。
经历这件事情,我和长子成为了忘年之交。他好几次约我去山中狩猎,但我怕自己吃不起这个苦,不敢同去。
这年春天,乡党委、政府要大力发展生姜生产,硬树组是重点扶持组,我和乡干部老午负责驻点帮扶。长子主动邀请我们住到他家里。我们很乐意的接受了,他家不仅条件好,还有吃不完的野味。
驻组当天,长子就打了一头三百斤重的野猪,他说:是我们给他带来了好运气。野猪肉拿了半边到大坝去卖钱,还有半边留下来做腌制品。晚上,长子请了邻组的两位乡干部,和我们一起到他家吃饭。桌上炖了一大锅野猪肉,长子的堂客厨艺相当好,做出来的野猪肉,吃起来又香又嫩,唇齿留香。与平时吃起来皮糙肉厚的野猪肉有天壤之别,大家边吃边夸赞不已。不一会,一瓶谷酒见底。长子又拿上一瓶谷酒,每人倒上二两,酒兴正浓时,大家都问长子,是怎么打到这只野猪的?
讲起狩猎,那是长子饮碗里面的事,他说:“野猪的嗅觉很灵敏,两三公里远,就能闻到人的气味,但是野猪出没有线路,你只要搞清楚他出没的路线,在沿途埋伏,很容易伏击成功。但这条野猪得感谢大黄狗和它的三个伙伴,上屋组的庄稼地都被野猪拱了,他和另一个伙计带三条猎犬去巡山,结果五只野猪与三只猎犬在庄稼地正面相逢,野猪四散逃窜,三只猎犬对这只野猪穷追不舍,追过两个山头,大野猪累得趴下了。长子随后赶到,一枪直击头部。”这时,在桌旁边的大黄狗也扬起了它骄傲的脑袋。
正当大家都夸长子枪法好时,长子突然黯然神伤,他说“野猪这东西很记仇的,自己的爷爷就是被野猪伤害致死的。”这时我们都停下筷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只见他长吁一口气,讲起了爷爷的故事。
原来长子的爷爷,父亲都是狩猎人。有一年冬天,长子爷爷和父亲进山狩猎,在狮茅岭查看野猪线路,厚厚的茅草覆盖着山顶,走起路来又软又溜,他们发现野猪粪便之后,断定附近有一个野猪窝,边走边查看,突然爷爷一脚踩空,从茅草地滚落深坑。随即传来爷爷在深坑的一声惨叫和一声枪响,他父亲看见一头母猪带着十几头小猪冲出猪窝,往深山逃去。他父亲赶忙溜下深坑,这时只见爷爷满腿都是血,一头大公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父亲赶忙将爷爷背到山下老中医家,一检查发现爷爷的脚,已被野猪咬穿,脚筋断了。原来爷爷滚下去时,正好掉进了野猪窝,野猪护崽心切,当即咬断了爷爷的脚,幸亏爷爷眼明手快,一枪结果了这头公猪。但从此,爷爷无法上山狩猎。多年以后,大年三十,他们家吃完年饭,在屋外面休息。周边断断续续地响起鞭炮声,突然他家猎犬不安地躁动狂吠起来,好像见到了虎豹一样。他父亲赶忙从屋里拿出猎枪,刚出门,只见一头野猪从山上冲下来,他父亲迅速扣响扳机,野猪应声滚下,紧接着第二、三、四只野猪冲下来,都被他父亲击毙。但此时猎枪已经没有子弹了,第五只野猪冲进屋坪里,用嘴筒子朝他爷爷重重的甩去,他爷爷当即被甩出去好几米远,野猪逃窜而去。大家都被眼前的情形吓懵了,反应过来后,赶快扶起爷爷,此时爷爷已气若游丝,长叹一声,便溘然长逝。
在爷爷的葬礼上,大家都说:这是原来跑掉的一窝野猪,回来寻仇的。从此以后,父亲立下三条规矩:不杀怀孕的,不杀带崽的,不杀幼小的。长子学会狩猎后,一直都认真遵守这条规矩,不越雷池半步。
讲完爷爷的故事,长子又一边劝酒一边说:“原来这山中动物多,老虎、豹子,红毛狗都有,他们都是野猪的天敌,现在它们没有了,野猪泛滥了。”
“长子,你见过老虎没有?”老午问道。
“我是真没见过,但我父亲,爷爷都见过,据我父亲说,有一年夏天,他正在山里砍柴,突然听见一声长啸,他站起来一看,只见柴草从两边分开,一只老虎走出来,抬头望着他,相距不到五十米。他父亲顿时惊呆了,站在那儿,手握砍柴刀,一动不敢动。他父亲知道,此时任何一个动作都将导致自己虎口丧生,就这样相互对视了二、三分钟,老虎侧身走了。他父亲一路狂奔下山,到家里卦子(衣服)边都汗湿了,心脏仍狂跳不止。虎口逃生,那真的是菩萨保祐!”
我们大家听到这个故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子接着说:“我爷爷说:虎行败地,虎行败地,哪个地方来老虎,哪个地方就要遭殃(方言:祸害,倒霉的意思),二七年过年的时候,天下大雪,他爷爷早上起来,开门一看,雪地里留下一排清淅地老虎脚印,结果那年大革命失败,洞里好多人被杀,真是血流成河。”
当我们听得正入神时,长子突然话锋一转:“打猎之人,还要有强壮的身体才能保命,我们的前辈都有习武的习惯,力气大,身体好。你看上屋的三爹,七十多岁了,还能挑一百多柴下山。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去山上狩猎,刚蹲下去准备打野猪,结果背后一阵风飕地吹来,他回头一看,一只豹子朝自己猛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转身,死死掐住豹子的脖子,双腿死死夹紧豹子腰部,将豹子放倒在地,豹子拚命挣扎,双方从山顶滚到山坡。坡下劳作的人看见,大声吼斥:“打豹子啊,打豹子”,此时精疲力尽的三爹,松开双手,晕了过去,豹子一溜烟似的跑了。大家把三爹驮进屋里,他的背上,手臂上血肉模糊,全被豹子爪子抓烂。”我们惊叹:力大无比的三爹,终于依靠自己的强壮的体魄捡回了一条命。
听了长子关于狩猎人的故事后,我对狩猎职业多了一份理解与尊敬。有一天,我偶遇三爹,只见他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二目有神,在山路上健步自如,根本不像七十大几的人。我问他与豹子打架的事,他格外兴奋,搂起袖子,上衣给我看。只见手臂,背部一条条突起的疤痕,像大树上的枯滕一样,苍桑斑驳,缠绕其身。三爹说:“幸亏自己自幼习武,力大无比,要不然肯定葬身在豹肚子里了。”我虚心向他请教有关“红毛狗”的情况,经他介绍,我才了解到,红毛狗即豹狗,因全身毛色棕红色,被老百姓称为“红毛狗”。三爹说:“豺狼虎豹,豺是排第一位的,可见其凶猛狡猾的程度。平时它们三、五成群,但遇到大型猎物,它们由首领发出长嚎,很快聚集起来。有一年,他亲眼看见三十几只红毛狗活活咬死了一头三百斤重的野猪。它们奔跑起来,比老虎,豹子还要快,老虎遇到它们都主动让路,它们经常到村里偷袭牛羊等家畜,一个顿饭的功夫能把一只羊掏得只剩一幅骨架子”。
听了三爹的介绍,我对豺豹的神秘存在感到迷惑,后来请教了动物保护专家,才知道豺、狼性情相似,喜三、五群居,行动迅速诡秘,神出鬼灭,狡诈多端。豺狗原来在南方丘陵山区大量,广泛的存在,但现在由于环境破坏,人类猎杀等原因,现在已是濒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三爹说:“我现在年纪大了,不出去狩猎了,只是偶尔出去放一下吊子(即捕获动物的陷阱),我放吊子一放一个准,长子放吊子还是我的徒弟呢。”
我回到长子家里,问长子:“放吊子谁厉害?”长子伸出大拇指,说“还是三爹,因为他对各种小动物的习性非常熟悉,放吊子一放一个准。比如野鸡,野兔,麂子,三爹都能找出他们出没的路线和窝子,特别是在冬季,食物少,动物外出觅食频繁,很容易被陷阱捕获。”当天,长子正好要上山去查看前几天放的吊子,喊我一同前去,我陪着长子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吊子捕获了五只野鸡,羽毛五颜绿色,十分漂亮。临近中午时分,在树林深处,我听到一阵挣扎,赶忙前往查看:看见一只麂子迅速地消失在密林之中,再看眼前不远,一只小麂子已被吊子夹住了后腿,正在挣扎,我赶忙跑过去抱起它,这时长子在远去喊道:“不能抱,不能抱”,此时我己将瑟瑟发抖的小麂子紧紧抱住,长子赶到,帮它取下了夹子,叹口气道:“真可怜!它的妈妈不会要它了”,我说:“看见它妈妈刚刚跑开,应该是跑不远,放了她吧?”长子说:“她的母亲是通过气味来辨别自己的儿子的,你一抱起它,它的气味就改变了,母亲就不会认它了。”听闻此言,我为自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我又为小麂子的未来感到担心,我说:“那我把它带回去,养大点再放回山林”,长子大概是不想让我扫兴,便说:“那你就带回去试试吧!”一路上,我抱着小麂子不停地抚摸,安慰它,可他依然十分惊恐。到了长子家,我怕大黄狗伤害它,便找了一个大纸箱子,放在我睡的房间里。老午见了,对我说“麂子性格刚烈,成年麂子你圈养它,它会撞墙而死。”老午的话,让我十分担心这只小麂子的死活。我从菜园里弄来新鲜白菜,及水,米汤等放箱子里,一个晚上,它什么都没吃。第二天,我抱起来喂它吃,它依然瑟瑟发抖,不肯进食。第三天依然如此。于是我赶紧抱着它,带上大黄狗,来到了最初它落入陷阱的密林中,将它放在一棵大树下,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密林深处走去。我站在那儿默默地祈祷,希望他能找到母亲,健健康康地成长。通人性的大黄狗,好像明白我的意思,趴在大树下,摇着尾巴默默地注视着小麂子步履蹒跚的样子。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狩猎经历,小麂子生死难料,而我却因为无知或许触犯了“不杀幼”的条规,这时我才明白,山中狩猎人守的不仅仅是生存,还有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及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那份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