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操纵人心

一位看起来就很德高望重的贵族站了出来。

他踩着掷地有声的脚步走到少年身边，将少年手中的“骨牌”用相当仔细小心的动作接了过去；

白手套托底并高高举起，直至每个人都能看清。

他操着一副老成持重的烟嗓，娓娓道来：

“它不偏不倚的结构线条，兼顾对称学和几何学的数学性美感，

每一道唯美的魔法纹路均匀分布，弥补了材质上的单调与朴素，更赋予了它鲜活生动的艺术张力，但绝不过分奢华，含蓄内敛才是它的主旋律……

“——毫无疑问，这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品！”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响起。

在某种意义上，恍若英雄登场的他的发言，比起其他人来说显然更有说服力。

总之，这些贵族的核心思路就是赶紧把话题带偏；

它用于强化二爷，并且能让二爷战斗得更加勇猛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何况谁又能说的床榻之上酣畅淋漓的“战斗”不是战斗呢？

用点“装备”怎么了？

“所以希望各位明白，这位少年在魔法上的些许成就，并不足以对拥有圣神加护的莫斯神父造成任何影响；

“诸位，我想我们不应该如此苛责这么一位、未来势必成就斐然的天才魔法师，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莱珀男爵嘴唇轻颤，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但烟嗓贵族目光幽幽地暼了他一眼，那双浑浊眼睛射出的视线凌厉且暴虐，仿佛是在提醒他“年青人，我劝你谨言慎行！”一般。

被烟嗓贵族一个眼神逼退的莱珀男爵不敢再多说一句，随即被淹没在纷至沓来的掌声中。

居于风暴中心的罗德依旧淡然，这个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至少他现在确实得到了绝大部分贵族的认同。

尽管还有一些淑女被蒙在鼓里，但当那位堪称贵族典范的美少年重新向世人证明了他的纯洁，并活跃在视野中，也足够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吹起进攻号角的时候了。

罗德向四周对他充满溢美之词的人群分别行了几个颔首礼，当他挺直身体，贵族们也会如心领神会那样保持安静。

“女士们、先生们，我觉得我个人损失的些许名誉不算什么，但我们的莱珀男爵不一样，

“他失去的，可是他的血肉至亲啊——”

他的发言，无异于在莱珀男爵的伤口上撒盐，莱珀男爵的面部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在场的各位都是帝国各行各业的个种翘楚，所拥有的智慧也不是寻常街区的治安官可比的，那么我们何不集思广益一下呢？

“尽早解决这桩迷案，我想因为历经丧子之痛而变得萎靡不振的莱珀男爵，也能早日恢复往日的神采。”

慢慢走近的罗德的脸上露出了十分阳光的笑容，俊美的容貌胜过仲夏夜的轻柔暖风，无数的贵族淑女因此痴迷沉醉。

而处境本就十分难堪的莱珀男爵心里一沉，罗德这次直接冲他来了！

“案件的情况并不复杂，概括起来、其实就是莫斯神父在一夜之间与我们玩了出不翼而飞的戏码；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就是，他是位拥有圣三一加护的超凡者，一般人和普通的超凡者并不能强行扭转他的意志；

“而案发的那段时间，我们的莫斯神父只接触过一些与超凡能力毫不相干的老幼妇孺而已……”

罗德说到此处，还特地停顿了下，并且故意抬起右手竖起指尖，缓缓指向了自己，还微笑着说，“除了我。”

大概是因为他表现出的“苦中作乐”以及幽默风趣，在场的许多淑女忍不住抿唇遮面笑了笑。

“我曾听闻一位极富盛名的解密达人说过，破解谜题的诀窍就在于大胆假设、缜密推理，其实有时它们的谜底，往往就是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少年摊开右手，向前轻移的手掌如同舞会上对贵族淑女的邀舞，将推断这桩迷案的权利交给在场的嘉宾。

贵族们开始三两成群地讨论起来，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身居高位的人往往更容易自视甚高，在女士面前争雄斗艳也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那怕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他们的双腿发酸发累，结果也依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啪啪、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清脆掌声来自罗德身边的那位烟嗓贵族，它们打乱了众人的争吵，同样也恢复了场内的秩序。

但说话的却是罗德，“如果各位的意见还不能统一，那么我倒是有个比较可笑的想法，各位是否愿意听一听？”

原本各执己见的贵族们此时反而都变得羞于启齿起来，生怕站出来说点什么容易招人笑话那样，只顾一个劲儿的左顾右盼。

罗德手抚胸口，微微前倾身体，“那么，我便失礼了。”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罗德非常满意，下意识提高了声量。

“超凡者们意志坚韧而又临危不惧，即使面对魔潮他们也依然不趋不避，他们绝不会被轻易杀死！”

拔高死去的神父，其实也在撇清自己的嫌疑，又能引出贵族们心目中对超凡者无所不能的高大形象，简直一举多得。

“让我们大胆假定现在的莫斯神父已经遭遇了不幸，那么我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在罗德话术的循循善诱下，许多贵族忍不住发问。

罗德笑了笑，转而说道：

“有没有可能，莫斯神父的死是他自身的原因？”

“这……”

在场的人听完，都有点忍俊不禁，可转念一想，事情的结果似乎又不是那么的绝对。

许多贵族只觉得罗德是在把莫斯神父的生命当做儿戏，或是活跃现场气氛的滑稽话语。

但真的开始思考这个说法的可能性的时候，又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合理性。

“虽然是个非常大胆的想法，但确实有几分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了这一推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除此以外的别的声音，唯有想要尽力维护自家声誉的莱珀男爵在极力主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