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讲理？朕没输过

“朱爱卿，宦官也是有风骨的，朕听闻崇祯帝的秉笔太监王承恩在李自成猛攻北京城时召集太监、宫女，指挥火铳、火炮顽强抗争到最后一刻，崇祯皇帝自缢后，他更是用自己的血写下‘忠君爱国’就殉国了，朕以为有没有那二两肉，他都是真男人，朱爱卿以为呢？”

朱继祚蓄势待发的气势骤然间就憋下去了。

对那等人物，他也是佩服的。

“臣之前所言确有不妥，臣失言了，那钱谦益此人就是连太监都不如！”

一眼瞪向钱谦益。

钱谦益被骂的也是暗自咬牙，闷闷低头。

朱律健再看向钱谦益，礼部尚书弹劾钱谦益的些罪名都够狠的。

只要他有意，钱谦益乃至钱谦益的三族，都要去地府投胎了。

“钱爱卿有何要说的？”

钱谦益低头盯着地板缝隙，有过许多狡辩的想法，不过最终都没说出，只回道：“臣，知罪。”

如此干脆的认下所有罪过，没辩解一分，这让朱继祚大喜之余，又惊怒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陛下的手动了，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在钱谦益的手上。

“知罪就好，那朕就不封你其他官职了，你只以钦差的身份督办此事。”

“臣！遵旨！”

钱谦益顿时哽咽，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出几乎是撞钟的声音。

“陛下……”

朱律健看向还想说点什么的朱继祚，笑道：“朕刚免了你们的死罪，怎么？就你们自己身上的死罪可以免，别人的死罪朕就免不得？”

啊？啥啊？

他们……他们心系江山社稷啊！怎可与钱谦益这等贪生怕死之人同流合污！

不过，也确实说不出什么。

他们确实违抗圣旨了。

“臣……臣知罪，可是……”

“好了。”朱律健再次打断道：“知罪就知罪，别可可可的，这一点你们学下钱谦益，虽然他犯的罪比你们都大，但人家认错的态度，比你们好太多了。”

朱继祚与曾樱顿时觉得吃了一口苍蝇。

“钱谦益戴罪立功了，你们也跟着戴罪立功吧，钱谦益管收地，曾樱你管统计人口，朱继祚你负责审核这两件事，收地要审核的事朕想到一些，比如有些地已经无主了，听到你们要收地，就突然冒出个主人来，这种事绝对要杜绝，在巨大利益面前，朕也无万全之策，幸运的事此时恰逢乱世，所以朕不妨干脆些，杀一儆百，凡是查证的，直接斩首示众，外加举报可得一百两，相信也能处理好，还有，真正种地的人，分到地的，朕不收他们的钱，他们也别想拿朕的钱，不用给他们欠条，直接给地就行，嗯……”

朱律健沉吟片刻，“暂时朕想到的就这么多，你们三个在一起参谋补全，分地由你们三人共同完成，你们一定要秉公执法，朕以后会设立举报途径的，你们要有处事不公的行为，或者其他的，一旦查证，朕可不会再免你们的罪了，老话说的好啊，再一再二不再三，明白？”

明白啥啊？

他们就这么被强行分派了下去？

还是戴罪立功的身份。

“不明白吗？朕允许你们碰死在朕的大殿上，不过朕也要好心的提醒你们，你们来的时候忘把史官也带来了，你们屡次违逆朕，你们的身后事如何写，就得看朕的心情了。”

曾樱与朱继祚只觉腿肚子转筋。

“臣领旨！”

“哈哈哈，众爱卿跪安吧。”又道：“钱谦益领旨。”

朱律健翻了翻衣袖，取出一张纸，看了眼：“寒酸了一些，不过无关紧要，正式册封等朝堂搬过来，或者咱们搬回紫禁城的时候，朕会给你补发的，朕封你夫人柳如是为一品诰命夫人，钱谦益，你可以领旨谢恩了。”

钱谦益惊喜。

“臣叩谢陛下圣恩！”

就准备走的两位尚书就像嗅到血腥气的鲨鱼，驻足回首间眼中质疑的情绪便成了攻击欲。

“陛下所封的柳如是可是钱谦益娶的那位秦淮名妓！”

这一次开口的是曾樱。

老爷子如披挂上阵的老将军，得了神秘的buff加持，不仅是勇，简直就是勇不可当，朱律健感觉自己回答的不对，这老爷子今天可能就真要碰死在这。

“是。”

“陛下万万不可！不说那贱婢的出身，就以其在家里的位份来算，那女子也只是钱谦益的贱妾，根本没有资格领赏！要领赏也该是钱谦益的正妻！”

说到这，曾樱又想到一条罪，直接开口道：“臣还要弹劾钱谦益罔顾人伦！宠妾灭妻！陛下切不可被奸人所祸啊！”

朱律健也是服了。

老祖宗的战斗力就是强。

要论整顿职场的能力，什么00后在老祖宗面前都得靠边站。

真是舍得一身剐，赢得万世名。

“曾爱卿啊，朕不得不说说你了，你岁数都这么大了，还有要务在身，别动不动就动火，没事儿跟朕学学，缠缠线圈钓钓鱼，修身养性。”

曾樱面皮一抽，怎么？陛下理论不过这是要耍无赖了？

就要开口，朱律健继续道：“钱谦益的家事，朕有所耳闻，宠妾灭妻确实不对，所以朕命其与妻子和离了，而且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他的前妻，以示歉意。”

听到这句话，曾樱整个人麻了。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遭到了践踏！

“陛下糊涂啊！错的是钱谦益！您怎么能让钱谦益反而把正室给休了啊！这……这这这……”

朱律健最讨厌这五个字了，脸瞬间就拉拉了下来：“你才糊涂！夫妻之事怎能用对错来论！既然两人没了感情，还要在一起煎熬后半生，那才是真正的糊涂！如今钱谦益的妻子拿了所有家产，眼中再无蹦跳的小三，也无糟老头子，那日子别提有多舒服了，怎就糊涂了！”

钱谦益：“……”

糟老头子是说他吗？谢陛下隆恩。

曾樱立刻还嘴：“陛下！无论是出于道德，还是律例您都不该如此任性！钱谦益身在要职，当为天下人的表率。”

朱律健指正道：“他已经有职无官了，况且，道德和法律其根本是为人服务的，是为了人类能活的更好，而不是折磨人，曾爱卿啊，你着相了。”

曾樱：？？？

想反驳，可不知道为何，又觉得好像有点歪理。

“陛下，就算律例不被完善，您也应该先改律例，再依律行事。”

朱律健笑了，“爱卿啊，你怎知朕没改啊。”

曾樱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县令，也不是刑部的衙役，而是陛下。

他奶奶的，对方是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律例的皇帝！

和这种存在拌嘴，他根本拌不赢的。

看着曾老爷子脸色青一会儿紫一会儿的，朱律健再次开口，安慰道：“封柳如是为一品诰命夫人不是因为钱谦益多么会拍马屁，也不是朕突发奇想，想一出是一出。”

听到这话，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朱律健感慨道：“唐代诗人杜甫有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柳如是出身在烟柳之地，却有爱国之心，颠覆了这一形象，让朕对这世间的人心多了一份的欣赏与期待，所以朕才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愿天下女子，都向其学习学习，女子有相夫教子的职责，如若女子都不爱国，那如何教子，众爱卿以为然否？”

众人哑然。

“陛下圣明！罪臣感激涕零，替夫人拜谢陛下！”

钱谦益声泪俱下，再次叩首。

朱律健看着曾樱与朱继祚。

朱继祚反应过来后赞道：“陛下圣命！爱国之心可昭日月，确实比个人荣辱更加珍贵！”

就剩曾老爷子了。

朱律健就直勾勾的盯着他，大有不改口就谁也别走了，就盯一整日的架势。

曾樱的心中依然有倔强留存，但唇枪舌剑后，他也自知败局已定。

如若是和平年代，他可以寻大儒来辩经讲理，但如今山河破碎，重要的已不再是夫妻闺帏之事。

“陛下圣命，是老臣浅薄了。”

朱律健满意的笑了，“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