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呜——”
旌旗招展,长枪如林。
在呜呜的号角声中,一队队精神抖擞的士卒,排着整齐的队列步入校场。
“演武开始!”
“万胜!万胜!万胜!”
掌旗官一声大吼,士卒举兵齐声应和。
“无聊。”
队列中的李雍意兴阑珊。
三个营区分三个方阵,进行传统的校场演武。展示军威提振士气,检验士卒的战斗力。
李雍不想参加,但不来不行。
这是重要的军事演习,不光全程都要记录,最后还要抄送简报送折冲府。
县里面的任务可以不干,最多挨上一顿军棍。但是演武如果不参加,折冲府问责下来,是真会砍头的。
简单的开场仪式过后,又出来几个令旗官,分别跑到不同区域,招呼一些士卒帮忙抬些器具。
李雍原以为是多布置几个比武场,可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大像。
地上有做好的标线,长长短短分成几个区域。
射箭的靶子,练功的石锁,一些器具分别摆放,很有规律的样子。
李雍正在好奇,另外两营有人陆续从身前走过。但多数人都有的像是故意的,各种目光打量,偶尔也有言语。
“呀,这位就是李火长吧,失敬失敬。”
“天天挨军棍,还能在这站着,真是了不起。”
“在营里当乌龟,总好过在外面送命……”
军队是崇尚强者的地方,李雍活脱脱反面典型。
为了不去巡逻,天天挨军棍,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另外两个营区的士卒早已如雷贯耳。
至于城西营这边,其他两个火的人,都刻意保持了距离。李雍麾下的士卒,也多低着头不吭声。
“你名声是臭大街了。”宋康低声道,“好像是陈家传的。”
“又不是假的。”李雍无所谓。
名声臭又怎样,总比爆灵根升级,和整个世界为敌强。
“李雍,你长点心。”王奎黑着脸走过来,“校场演武不比往日,捅出漏子可不是挨军棍那么简单。”
“队正放心,我知道轻重。”李雍怕王奎点将出战,“不过我旧伤未愈,不能上场比武。”
“真要有比武,老子亲自揍你。”王奎今天也很丢脸,刚还被另外两个队正奚落。
“队列是全员都上,你瘸了也得去走。至于校射、举鼎、奔袭,有的是人选,用不着你去丢人。”
“???”李雍一脸问号,“啥意思?射箭石锁?没比武?”
“之前在营里说过,你根本就没听啊?没有直接的较量。”王奎没好气。
“折冲府的演武有比武斗阵,死人是经常的事。但县兵兵员太少,受伤都很麻烦,所以没有那些内容,连角力都取消了。所以,你今天大可放心,只看热闹就好。”
“是吗?”
李雍半信半疑,下去打听了一圈,回来立刻找到王奎。
“队正,我报名!所有的项目,我都参加!”
演武总共四大项。
队列,集体项目,以营为单位,走步跑步持兵器操演。
校射,就是射箭,蹲射站射骑马射对着靶子射。
举鼎,举石举铁举大鼎,一个个轮着举,看谁力气最大。
奔袭,短跑长跑障碍负重跑,体力和意志力的比拼。
完全就是运动会的变种。
李雍在营区苟这些天,也着实憋得够呛。一看没有爆灵根风险,当然要上去凑个热闹。
“你算了吧。”王奎不信任。
“身为一火之长,怎能看袍泽拼命,自己却置身事外?”李雍义正严辞,“我原为城西营奋力一搏,把丢掉的尊严给夺回来!”
面对如此正当的理由,王奎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举鼎。
“李雍出阵……五百斤、七白斤、八百斤、九百斤、一千……两千……把那口鼎放下,那是祭祀用的……”
“举鼎魁首,李雍!”
奔袭。
“四项内容,疾行、十里、越障、负甲,众将士可任选……什么?你都参加?呵呵,你要是能坚持下来,随便了。”
“奔袭疾行魁首,李雍!”
“奔袭十里魁首,李雍!”
“奔袭越障魁首,李雍!”
“奔袭负甲魁首……你真不累么?”
校射。
“呦,又是李火长,真怕你不来,大家都等着看呢。就两项,校射和骑射。先来骑射吧……”
“校射,破坏硬弓六把,李雍取消资格!”
“骑射,夹伤战马两匹,李雍取消资格……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别跑,这些要赔的……”
举鼎和奔袭四项,全被李雍垄断,其他士卒望尘莫及。就是射箭拉断了几把弓骑垮了两匹马,被令旗官果断取消了资格。
最后综合评定,李雍荣获本届武魁。但因为破坏器具,原定的奖赏取消。
一番强悍表现,臭名瞬间洗白。
虽然没有直接进行比武,但足以证明此人是个妖孽。这样的妖孽,怎可能怯战?
“真抠门。”拿着嘉奖令的李雍不满,“拼搏半天,就给张破纸。”
“知足吧你。”王奎没好气,“若不是兵曹格外开恩,光两匹马就赔死你。说不定现在这会儿,他已经后悔了。”
“现在比完了,能回营不?”
“不能走,刚有人传话,县尉大人要过来。他不长来,来了必有赏赐。”
“收买人心呗。”
“啥?”
“属下聆听训示。”
在校场上等了一会儿,县尉陈方舟姗姗来迟,前呼后拥地跟着许多人。一如王魁所言,说了些场面话后,便提到了赏赐。
“在场的老士卒都知道,本官要么不来,要来必有赏赐。今天也不例外,而且和以往不同。”
陈方舟挥了挥手,从后走出一个女子。
二十几岁模样,容貌娇美,没什么精神。
“军中禁止狎妓,又多是独身一人。本官不能违反军纪,又见不得士卒寂寞。所以今日来,是给你们送老婆来了。”
陈方舟故作严肃,士卒口哨此起彼伏。更有胆大的出声起哄,句句不离下三路。
李雍心中不喜,但不好说什么。文明程度就这阶段,不能指望有多高觉悟。
“混蛋……”
身后突然传来响动,回头发现是陈三刀和陈彪。
陈三刀面色铁青,陈彪满脸愤慨。
“怎么了?”其他人也发现二人不对,宋康忍不住出言询问。
“那个女人……”陈彪咬了咬牙,“是三哥的娘子。”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李雍猛回头,望向台上。
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女子神情不对。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手臂脖颈还有淤青。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李雍脸色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