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凤藻宫一间狭窄的小房间内。
不过二十多岁的贾元春望着面前的铜镜,两行清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入宫已经十年,可她始终未得到一次宠幸。
算算年纪在宫中已经算‘老姑娘’,也意味着她注定要孤独终老。
“小姐,小姐.....喜事,大喜事......”
贾元春赶忙擦拭眼角的泪水,看着慌张闯进来的抱琴,训斥道:“宫中规矩多,多少年了,还是这么毛利毛躁。”
“另外不要叫我小姐,否则被人听去,免不了又被责罚。”
抱琴乃贾元春在闺阁中的丫鬟,当年入宫选秀也跟了过来。
十年的生死相依,朝夕相对,主仆两人的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因此听到责罚抱琴不但不害怕,反而吐了吐舌头:“小姐,今个我是太高兴了!”
“大喜事,大喜事.........”
贾元春一愣:“哪里来的喜事?可是有咱家的消息?”
抱琴摇头:“前几日我被周贵人那边的宫女欺负您还记得吧?”
“当时是太极宫的夏公公给我解围,那时咱们都不明白缘故,如今总算搞清楚了。”
“原来是小姐要被封妃了。”
贾元春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她连与皇帝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怎会封妃?
原因何在?
“小姐,小姐,咱们总算熬出来了........”
贾元春看着激动地抱琴,正要多问两句,只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凤藻宫女官贾元春接皇后娘娘懿旨!”
“小姐,快出去接旨!!”
贾元春回过神来,赶忙整理仪容,出了屋门。
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诏曰:凤藻宫女官贾元春,才思敏捷,淑慎性成,贤德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贤德妃,即刻入住贤德宫。”
“臣妾接旨!”
传旨太监,及一干宫女纷纷上前恭贺,自不必多说.........
一个时辰后。
坤宁宫。
贾元春跪在皇后跟前,她有无数的疑问,可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按理说就算皇帝宠幸也该先有夫妻之实,随后封为美人,过几年有所出加封为嫔妃,再得恩宠才能够得上妃,想要走到贤德妃这种有专门宫殿的位置,至少需要十余年的功夫,可她一夜之间,一步登天。
王皇后也看出贾元春的迷惑,亲切的扶起贾元春:“一夕之间,天地之差,这就是皇宫。”
“娘娘,臣妾还是不明白,心中不胜惶恐。”
王皇后拉着贾元春的胳膊,颇为羡慕道:“这么多年,哀家从未见到陛下因为一个外臣提拔一个宫人。”
“可是你打破了这个不可能。”
贾元春更加糊涂。
家中的情况她是清楚的,父亲古板,大伯酒色之徒,宁国府的贾敬只知道修仙,贾珍与贾赦几乎是同一货色,到底是谁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地位提升?
“娘娘,能不能让臣妾更明白一些?”
王皇后笑道:“这有何不可?”
“是你的兄弟贾琅,颇受皇帝看重,这才给你带来的富贵........”
“贾琅?”
她隐隐的记得前几日夏守忠在帮助抱琴之后也提到这个名字,记忆中那个孱弱,却傲骨嶙峋的少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我是沾了他的光..........
京城,码头。
贾政一早带着贾琅前来为王子腾送行。
对于原著中四大家族最大的依靠,贾琅也很感兴趣。
见面后,一番寒暄,贾政便将贾琅介绍给王子腾。
“见过舅舅。”
贾琅躬身一礼。
对于贾琅,王子腾同样感兴趣,尤其是京都中有一股传言,说他被点九省都检点有贾琅之功。
这让他心中很不服气,他在宦海浮沉了几十年,一步步也向皇帝考虑,明明是这份忠心与能力得到皇帝赏识,与一个孩童何干?
“琅哥儿莫要多礼,你的名字最近我常听到。”
“昨个大闹飘香阁,狠狠扬我四大家族的威名,很不错。”
“只是这裘家不如你想的那样简单,其背后牵涉的力量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将惹来大祸。”
这幅长辈教训晚辈,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贾琅心中极为不爽,回京后谁见他不是客客气气?
朝中大佬牛继宗比王子腾身份只高不低,说话也没见如此颐指气使。
王子腾不觉得自己过分,但一旁的贾政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内兄,昨个都是宝玉带头惹得祸,多亏琅哥儿思虑周详,才在五城兵马司的包围中将那三个孽障救出来。”
“此事做的得体,扬我贾家之威,全家上下,十分支持。”
王子腾似乎没听贾政的解释,目光放在贾琅身上:“想要在宦海中屹立不倒,最重要的就是敌人少,朋友多。”
“未来如何,谁也无法料定,留一线,中庸之道,才是为官之道。”
贾琅摇了摇头:“这话我不敢苟同。”
“其他事情或许中庸没错,可政治斗争是你死我活,赢家通吃的游戏。”
“脚踏两条船只能让两条船都抛弃,因为在关键时刻,没人会相信你。”
“得到必须付出,这是永恒不变的法则,宦海之中也是如此。”
短短几句不仅让王子腾陷入了沉思,就连贾政眼中都有些茫然无措。
这番话他好像听过,记得是在年少时候的父亲身上。
当时懵懂不知,可现在经过十几年宦海浮沉,他还不算明白。
贾琅这么年轻,竟然能看到这些........
好一会儿,王子腾回过神来:“外人都说你是贾家麒麟,本来我还不屑一顾,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到这一点。”
“只是对于咱们这样的家族,一步错关乎着数千人的生死,孤注一掷,是不是太险了?”
贾琅摇头:“风险点,回报高。”
“昨日舅舅觉得我太冲动,我倒觉得那番举动让陛下更放心,说不得咱们家的富贵就要来了。”
王子腾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还是笑着摇头:“我擢升九省都检点,对于咱们四大家族已经是皇恩浩荡,再提拔任何人,肯定会遭到疯狂的阻止。”
“何况昨日冲突,最多是小孩家的胡闹,何至于大动干戈?”
“舅舅可知道千金买马骨?”
“嗯?”
“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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