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里,漫天纷飞的大雪如同上帝的庇护给附近所有山戴上了一个雪白色绒毛帽子。原本高耸陡峭的山峰在戴上帽子之后也变得更加柔顺,神圣。上帝只给山顶戴上了帽子,好像在警告人们这里是上帝的禁区。而山下树林茂密的一切,则是人类的自由地。
在自由地里人类活动频繁,有人不顾上帝警告,毅然闯入山顶禁区,他们大多数都永久地埋葬在了上帝织的雪白帽子里。也有在人类划定的自然保护区里工作的守林员,而普尔正准备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向往的。普尔出生在雪山之边,这里的人都十分信仰保护他们,供他们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圣山。他们对着雪山有着纯洁的情感,他们把这种情感寄托在保护他们心灵圣地不受侵犯的武装护林员身上。
这是普尔第一次离开家来到这么远,如此偏僻的地方。他驮着身上厚重的物资,拖着沉重的脚独自一人前来大本营报道。尽管之前已经受过三个月的训练了,但是他仍然感觉到十分疲惫。
普尔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逐渐西斜。西斜的太阳散发出炽烈的光芒,像是对登山人最后的警告。山顶上的帽子由雪白色逐渐变成了金黄色,像是天兵身上的金鳞铠甲。最后变成了紫色,再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兵像是在另外一个平行宇宙里扫荡了这里,然后浩浩荡荡地离开。
普尔撑不住了,背囊里的食物也吃光了。再找不到大本营他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按理来说,有新队员加入,大本营都会来人接应的。普尔双手撑在膝盖上无助地喘气,绝望地望着四周。四周全是高大的黑色树木,还有散着微白色光芒的雪地。世界像是失去了颜色。突然他注意到左边方向有一点与环境不相符的颜色出现——黄色。他仔细一看,黄点附近还有长长的黑色宝剑到处挥动。
这是人影!普尔激动地大喊。
普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冲了过去。沙沙声在雪地上快速地蔓延开了,一个黑点在雪地中飞速移动。普尔看到了门前站着一个人,他十分高兴,他继续冲了过去。那个人似乎被吓到了,拿起了身旁的猎枪指着雪地中快速移动地黑影。普尔离开了林地,冲到了房子外的空地,突然他发现自己被枪指着。他立马刹住了,由于速度太快,雪地上有一道长长的拖痕。普尔紧张地举起双手,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轻举妄动会让那人马上开枪。那个人嘴上的烟头快要燃尽了,但手里的枪仍然紧紧地握着,死死地盯着普尔。
突然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山里原有的宁静,可是却有暗流涌动。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远处动物移动的声响都清晰可见。
“普尔?”,那人问到。
“是的,我就是普尔,我是今天来报到的,但是迷了路,本来下午就能到的。“
“我是斯默克。“他回答道,紧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紧握的猎枪,挥了挥手。“进来吧。”
普尔点了点头走进了那个木屋,斯默克丢掉嘴里的烟,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根点上了。
“小子,还得我记得。不然我那支烟燃尽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的,你知道的,那是我的命。”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破烂,却物资齐全的小木屋。木头里面有着保暖用的泡沫层,再里面是隔温涂层。一个屋子里装满了各种武器和陷阱。周围的房间都是卧室,中间最大的是客厅。普尔走到客厅外,看到有两个人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身边放满了酒瓶,手上还拿着一瓶。另外一个人在说着什么很大声,普尔没注意听,但是他在屋外就听到他大声说话的声音了。
斯默克用手指了指说:“这个酒鬼,艾克荷里克,叫他艾克就行,我们不是什么文化人。那个我们的队长,许威。高材生来的,意外来到这里,不过读过书也好,做什么事都强。我是这里的管刚刚你看到那个全是武器的屋子的。
普尔点了点头,想要走进客厅里打招呼。斯默克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用手指了一个房间。
“小子,去那里把雪清理干净,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进来把,对了,那是你的房间。”
普尔走到房间里,里面有一大张洁白舒适的大床,旁边还有书桌,火炉……在普尔的印象里,这些东西只存在大城市里面。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他突然转念又想:“假如我们家能像这样就好了。”
普尔卸下了背包,拍了拍身上的雪。脱下了大衣,他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有一套崭新的制服。制服的姓名牌上写着:普尔。这就是他的衣服,他兴奋地穿上了这身衣服,走到镜子面前,这让他瞬间忘记了一天的劳累。这是他的梦想,能守护神圣的雪山,保护他们心目中的神。
普尔感觉打理好了一切准备走到客厅和大家见面,认识认识。他紧张,慢步地走在走道上。客厅里许威的声音十分清晰。他好像在说着.
“我感觉我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他自己要走的,我有什么办法。随便他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主动要走了,我去挽留他,我没做过吗?我做过啊,我做过我就问心无愧。我们大家都什么目的,不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吗?他抱怨我什么,抱怨我对他不公平,抱怨我作为队长给他的报酬不够。我真的是把你们都当家人看的,你们说是不是。那天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平白无故地不理我,然后下午我们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普尔在门外停住了脚步,他感觉到许威很生气,面对前辈他还不敢打扰。
许威缓了缓继续说:“他每次都这样,什么原因都不说,问他也不说。他妈的还去总部举报我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想当我们家人嘛。不过没关系,不要也罢,我许威不差他这一个家人。“说完他用力地锤了锤桌子。
普尔小心地探出身子,这一幕被斯默克发现了,于是招呼了一声,接着许威和艾克都回头看向他。许威突然高兴道:“你们看,我不就说嘛,我们不差他这一个家人,这刚刚说完普尔不就来了吗。“
许威一边用力鼓掌,一边示意普尔坐下。普尔坐下后,他把头伸向普尔跟前,悄悄地问:“你来之前总部有没有给你买保险?”
“买…买了啊,我们在训练的时候就已经买了。”普尔回答道。
许威突然放松了一下,面部紧张的肌肉得到了极大的舒张,接着说道:“是的,你要认识到这个保险对于我们这个职业十分的重要。你知道这块地方之前打过仗吧,所以还有很多地雷什么的都没来得及清理,还有那些偷猎的布下的陷阱。现在雪这么深,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如果被这种陷阱所伤,那个保险公司会直接把钱打给我们大本营,然后我们就让你去治疗。一般就是遇到陷阱才会治疗,如果碰到地雷那就直接跟上帝祈祷吧。不过这不可能了,我在这里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踩到地雷。”许威笑了笑。
屋外突然下起了大雪,雪像是黑夜的罪犯,能掩盖一切,就连普尔刚刚行走的痕迹都消失得不知所踪。屋内和屋外就是两个世界,屋内大家都十分高兴,普尔很高兴自己能与他们一起共事,从事这个高尚的工作。其他人也十分高兴,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么高兴过了。普尔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什么,也许是庆祝自己的到来。
欢乐持续到了午夜,每个人都表现出了疲惫。许威说:“明天我们要去巡山,不过看这个天气,这不会是一个什么好差事,所以大家睡好一点。”接着他指了指普尔,“小子,你明天也跟着去。”
接着他们解散,走向各自的房间。这时,许威拍了拍斯默克,接着他们走出了门外。普尔回到房间里,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屋外说着什么,可是暴风雪太大了,他什么都听不清。
暴风雪依旧肆虐,暴风雪不会停,不会停。没人记得这场暴风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时小时大。不止是普尔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有暴风雪了,没人在这里见过太阳。至少是没有云层遮挡的太阳。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客厅的墙上会挂着一个太阳的模型,模型里有一盏灯。虽然客厅的主要照明不是靠这个模型,但是每一个进去里面的人很难不注意到这个刺眼的太阳灯。
许威是在这里待过最久的人,他也没在这里见过太阳。一年之中少数几次见过太阳的时候就是他休假回到家乡的时候。他们也谈论过,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防止偷猎者捕猎。可是除了许威其他人都没见过偷猎者长什么样,许威说他见过,那也是二十多年前,他也记不清了。可是奇怪的是,陷阱却不见变少,也有动物被抓到,但是他们曾在周围蹲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来收获猎物。
暴风雪仁慈地给人类喘息的时间,到了早晨逐渐减弱了,木屋里的人也都醒了过来。普尔被一声大叫吵醒了。那是许威的叫声:“这不可能啊,三十年来,第一次出太阳!”除了普尔,所有人都跑到门外观察这一奇特的现象。
许威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只要带着信号仪经过总部设置好的检查点,就说明他们已经巡查过那里了,路过所有检查点就说明他们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而现在不仅没有暴风雪,而且太阳当空,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许威马上让所有人带好了各自的武器,整理好行囊在门口前集合。他兴奋地跟大家说:“大家伙,我们今天速战速决,不要浪费了上帝的恩赐。”
说完,他们一行人由许威带头向着那神秘的上帝禁区走去。普尔由于是新来的,他紧跟在许威后面,他后面是斯默克,最后面是艾克。
走了三个小时,他们抵达了禁区边缘。考虑到队友们能量消耗巨大,并且山顶路况复杂,许威让大家原地休息,吃随身携带的食品来补充体力。普尔感觉到大家都十分开心,好像有什么好事情在前面等着大家。于是他试探地问了问坐在他旁边的斯默克:“你和许威认识了多久了啊?”
听到这个斯默克大笑,大声地说到:“小子,我们三个老东西相互认识超过十五年了。每一个都超过十五年,其中基本上都有十年在这该死的山里。这么说吧,就算是世界上只剩下三个人,那一定是我们三个人。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这个山能崩,我们三个不能崩。”
许威听到声后走了过来,笑了笑说:“是的,小子,我们三个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能够撼动我们的友谊。”
坐在一旁的艾克脱下手套连连拍手:“友谊万岁,兄弟万岁,兄弟情谊万岁,wow……”
许威应声附和:“友谊万岁,兄弟万岁,兄弟情谊万岁,wow……”,他一边说着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踢到普尔的猎枪,猎枪的枪管里进了许多积雪。普尔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欢呼之后,许威把斯默克拉到一旁。背对着其他两个人悄悄地说着:“你地雷搞好了没?“
“已经布置好了,我在这件事上肯定认真,我也不喜欢这小子。“斯默克说到。
“真的无语了,不知道为什么总部会给我们派这种货色,要力气没力气,还是当地人,信那个狗屁的雪山,有个屁的神啊,谁拿枪谁就是神。”许威抱怨道。
“确实,他们信这个的根本不入流,不会理解我们在做什么的。”斯默克说到。
“你待会想好这么做掉他了吗?反正积雪会覆盖一切,也没有人会来查,这里太多尸体了,全是登山的,就算来查他们也不知道谁是谁。这样一来我们反倒可以赚一笔保险费。”许威长舒了一口气。
斯默克悉悉地说:“你放心吧,待会我会把他引到那里,我知道那颗地雷在哪里。”
“好,我十分相信你,你别搞砸了。如果搞砸了,我们要让他用自己的求救器发出信号,然后我们再上去了结他”许威严厉地说到。
许威和斯默克回到临时营地,穿上装备,背起背包。许威大声说道:“大家注意了,待会我们就要往山顶的方向走,为了防止一个人滑落连累集体,所以我们要拉开距离,间隔三米,队形不变。”
说完他们就开始了最后的旅途。雪山上白雪皑皑,四个小黑点在山脊上缓慢移动,一个小雪崩就能把他们全部吞噬。斯默克似乎有一些缺氧,他看起来心不在焉,有点不在状态。他现在明显需要休息,但他知道他不能休息,一旦休息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制。他在极力地观察,判断,观察,判断。突然他叫住了队长。“检查……检查,这里有一个检查点。”斯默克疲惫地说到。
许威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信号仪,递给了普尔,指了指前进方向左侧的一块雪地。“小子,检查点在雪里面,你过去把雪刨开,那个检查点是一个黑色盒子,你把信号仪靠在上面就可以了,信息就会传回总部了。”
普尔接过了信号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紧张,几乎都屏住呼吸。普尔不知道他要面对什么,其他人的手已经放在了枪上,如果地雷没有爆炸,他们就要诱导普尔发出求救信号,然后解决掉他。
山脊上,一个黑点离开了队伍,其他黑点注视着他。
“啊……啊!”普尔应声倒地,他整个人面朝下摔进了积雪里。他双手紧紧抱着右腿,他的右
腿深陷在雪地里。就在那里,一股红色如同病毒的血液在洁白的雪里迅速扩散,蔓延开来。
斯默克和许威扭过头对视了一下,接着斯默克扭头也跟艾克对视了一次。这种情况他们遇
到过,不止一次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他们眼神相互确定之后,点了点头。紧接着斯默克大喊:“陷阱,快用呼救器,小子,呼救器。”
艾克看了看自己的枪,朝着普尔的方向快速走过去。
“打开呼救器,用你的声音解锁,给总部发信号,他们会派人来救你的。”斯默克继续大喊。
这时艾克走到了普尔的身旁,着急地问他:“你的呼救器放在背包里吗?快把它拿出来,快点小子,不然你就没命了。”鲜血在雪地上蔓延,快要包围了他们两个人。
斯默克和许威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们干过很多次,但是此时他们心里仍然十分紧张。他们假装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找袭击者。每当他们目光交叉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极度不安。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样的情绪,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袭击者埋伏在四周,随时可以袭击他们。不停地搜寻不存在的袭击者是他们缓解这种焦虑的唯一方法。
山脊上,两个黑点紧紧靠在一起,其他两个黑点在原地旋转。近近地看像一个极其变异的梯形。
“队长,呼救器没电了,没有电池了。“艾克朝着许威大叫。
许威见状看了看斯默克,快速地脱下背包,迅速地找着备用电池。一边找一边朝着艾克大叫:“快给那个小子止血,拿出他的急救包。“他们三个人都明白,普尔必须要亲自发出求救信号,这样就算他死了警察也难以怀疑上他们,因为在这个地方独自巡逻踩到陷阱,最后死亡的例子并不少见。
许威翻动着着包里的物品,他粗暴地将他们甩到雪地上,终于,他拿出了备用电池包,里面有6块备用电池。紧接着他飞速地前往普尔那里,生怕普尔撑不住。与此同时,艾克也给普尔做好了止血,那股红色的瘟疫停止在雪地上蔓延。
山顶上,两个紧靠着的小黑点旁晕出了红色,慢慢地红色越来越淡。有一个黑点停止了巡视。还有一个黑点正在飞速前往那块红晕处。雪地上突然增添了一股紧张的气息。黑点在迅速移动,一个个雪坑出现,平行而又深邃,像是一条路。砰!一声巨响响彻山顶。巨响在山间如同幽灵般游荡,大量的雪被扬飞,在上空形成了一团雪雾,在雪雾下方,来自人体内自由的血液迸发而出,它们飞扬在空中,混杂着雪,像是两位亲密无间的舞伴在完成极高难度的华尔兹,回响的爆炸声从各个地方传回,这些声音交杂在一个,碰撞,重合,搏杀,阴谋,这是世界上难得的无与伦比的交响乐。这是上帝的歌剧,是凡人的苦难创造的优美的乐谱,是血肉之躯完成的精彩绝伦的舞蹈。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原地静止不动的小黑点,他站起来后想要移动,可以他又不动了。他在害怕着什么。上空的雪雾落下,原本快速移动的小黑点变成了巨大的黑点,雪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许威被炸断的手飞到普尔面前,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块电池。许威背包的碎片在空气中飘扬,像是一个不入流的舞者,最后轻轻的落在普尔胸前,碎片上有一段字:Better to reign in Hell than serve in Heaven(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仆)。他们三个都被眼前都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斯默克和艾克两眼相对不知道该怎么办。普尔面对队友的突然离世显得十分难过,大叫着:“啊,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没有地雷的吗?啊……啊!“
“小子别难过了,我们不差他这一个,他没了总部还会派人过来。你快去拿他的电池,快点发出求救信号。“斯默克朝着普尔大喊。
普尔用手尽力往前伸,可是他离许威的断肢太远了,根本摸不到。他转身面向艾克,求助他去寻找。斯默克也在用眼神示意艾克去拿那块电池。艾克犹豫了,他在内心计算着什么,他在回想,这样的事情好像发生过。
艾克朝着斯默克大喊“今天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人我们都会被怀疑上的,踩到地雷我们也没有办法,之前就有人踩到过,很正常,之前这里是战场,你也是知道的。上次那个踩到地雷的人也没有求救,这荒山野岭的,这就算他不走运了,但是保险赔的钱还是会给到营地里的。“
普尔非常疑惑地发问到:“为什么会再死人?”
斯默克眼看事情就要暴露,冲着艾克大喊:“快,他今天必须死,不然我们都要去他妈的监狱里过下半辈子了。”
“你为什么对我发号施令,你又不是队长,队长死了,我们现在是平等的。我都来了20年了,你这个小崽子踩来了多久,以为自己平时和队长关系好就可以对人发号施令吗?我忍受你很久了,你们是不是还看不起我喝酒,然后和队长他们边缘化我?如果普尔没有来,下一个被用来骗保的人是不是就算我了?我跟你说我下辈子不会在监狱里度过的。”艾克生气地回应道。接着他拿起了普尔身旁的枪,迅速地抬起指着斯默克。“把枪放下,然后跟我回去,还有普尔,快,把枪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艾克朝着斯默克大喊。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下流货色拿枪指着我了,你敢开枪试试看。“斯默克回应道,他再打赌艾克不敢开枪。
可是艾克没有他想象的那样优柔寡断,艾克果断地扣了了扳机,一股黑色的烟雾夹杂着雪水与水在枪膛里炸裂开了,艾克被炸伤倒地,枪也随之飞了出去。斯默克不敢相信朝夕相处的队友竟然敢对他开枪,他什么也不顾了,急忙跑上去,对着艾克的头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艾克的血就像华美的喷泉一样在雪地上绽放开来,这次的舞者不再是血液和雪,而是脑浆和血。这场优美的华尔兹像是为了庆祝进入英灵殿的舞曲,这次的交响乐不再是地雷,而是枪声。连续几枪在山谷中如同精灵般游荡,伴随着还没消失的地雷爆炸声的点缀,使得这一场表演达到了新的高度。
脑浆与血液的混合物被恩赐在普尔的脸上,身上。这让他觉得十分恶心,想要呕吐出来。斯默克看了看他,冷血地走向许威的断肢处,“小子,快求救吧,我们都能回去,他们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斯默克无情地说道。
普尔颤抖着身子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用……你的……求救……”
嘭!还没等普尔说完,另外一颗地雷被引爆。这很明显不是同一种地雷,三种声音幽灵般在山谷中回响。这些幽灵会消失吗?他们要去哪里?没人知道。而在山顶上空往下看,一场规格更高的音乐会正在上演,熟悉的舞者又出现在舞台上,这一次的表演不仅仅只有脑浆跟血液,还有虚伪,背叛,贪婪,恐惧,绝望……
恩赐再次降临到普尔的脸上,血腥,胜利,自由让他释放了恐惧与绝望。斯默克的求救器幸存了下来,普尔拖着右腿艰难地爬过去,他拿到了求救器。
这一天的太阳从来没有那么强烈,以至于普尔脸上的血液和脑浆混合物很快就干了。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对讲机,调到了广播频段。他听到了广播里的主持人在说着突发新闻,这是关于他的突发新闻。主持人说已经有直升机前去救援了,这让他感到十分高兴。他很困,想要睡过去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于是他用嘴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就算出血了还在继续咬。新闻还在播报。不久主持人突然插播了关于这次紧急救援的突发消息:“由于天气预报显示,救援地区会有大量积云出现,因此救援行动要么快速,要么推迟。普尔不太相信这个消息,因为这块地方天气变幻莫测,没人看天气预报,人类是预测不了上帝的行为的。
不久,他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乌云,救援行动不会推迟。
普尔突然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拿起了身旁艾克的猎枪,用枪管抵着自己的头,扣动了扳机。
这是最精彩的一场,也是谢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