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你以前缠着我们世子了。”
东子见自家世子未回话,便随口应道,反正当初他也是如此对待凌霄的,并未觉得自身行为有何不妥。
“世子您的随从都这般无礼么?”
凌颢在一旁未言语,他也想瞧瞧凌霄是否还如从前一般。往昔亦是如此,她若训斥宋翊身边之人,便会气恼,还怪他坏了自己在宋翊那里的形象,久而久之,他便不再说宋翊身边之人的不是,可除了东子,其余人皆被他暗中教训了一番,他的妹妹岂能受这些人欺凌。
“嗯?”
宋翊这才回过神来,知晓凌霄所言何事。从前的凌霄从不计较,方才东子插话,他亦未觉不妥。
“你的随从皆可随意插主子与他人之间的谈话么?看来世子不太会驭下啊。”
凌霄言罢,随即仔细端详了东子一番,她瞧出东子眼底对自己的不屑,想来以往凌霄的种种作为,令宋翊身边之人颇为轻视,也不怪他人轻视,是从前的凌霄太过在意宋翊,而今她可不会这般讨好宋翊以及其身边之人。
“啪——”的一声,惊住了凉亭内的所有人,包括被打的东子。
片刻之后,东子方才反应过来,带着趾高气昂的语气质问凌霄,“你竟敢打我?我可是世子身边的人。”
“我为何不能打你?你是世子身边的人便打不得了?不过是世子身边的随从,奴才罢了,我堂堂凌家大小姐岂能容你这般再三无礼。就算是世子他,在这山庄也不可如此无礼对待主人家,区区一个随从,打了便打了。世子,您说呢?”
凌霄挑了挑眉,看向宋翊,方才那股郁积在胸口的闷气总算消散,嗯,明明自己是个冒牌的凌霄,为何被东子轻视会这般难受?或许是因真的凌霄已然消逝,又或许是因为自家的仇恨,想必是如此才心中憋闷。
“东子他可不是随从,乃是自幼跟随在我身旁,我视他为家人。”
东子听闻,感动得不能自已,可凌霄却在心底冷笑:本就这话存有陷阱,而宋翊却用了“家人”这个词。这倒有趣了,倘若宋翊真心将东子视作家人,就该说他是自己的兄长而非家人,家中的仆人小厮不也是“家人”么?如此一来,不仅不会让东子寒心,反而会令其更为忠心于他。反之,顺着她的话,便会让东子寒心,虽说他仍会跟在宋翊身边,但总会心生疙瘩。
“唔,是吗?不管他是否为世子您的家人,但即便是客人,也不可随意插手主家与他人的谈话吧?”
宋翊方才听凌颢说她失忆且性情大变,可这变化也太过陌生,往昔的凌霄断不会如此能言善辩。
“是我管教无方,东子,你给凌小姐赔罪。”
东子虽是满心不情愿,但他也明白,自己若不道歉,他家世子便无法询问这位凌大小姐有关娄雨这位世子夫人的事宜,当下也唯有从她这里探寻消息。
“对不起,凌小姐,是奴才无礼。”
凌霄后退一步,也稍稍收敛了几分,“我知晓你心有不甘,况且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想打发我?未免太过轻松了些,方才我打了你一巴掌,再罚你自扇五巴掌,此事才算过去。下次若再如此,即便你是世子的家人,本小姐也断不会这般轻易饶过你。碧云,你带他到一旁去,看着他打完巴掌。”
碧云与公子凌颢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妹妹)大发雌威,不由地愣住了,往昔小姐(妹妹)对待宋翊世子身边的人极好,罚(恼)也只是罚(恼)自己等人,断不会如此对待,尤其是这个东子,今日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只盼莫要回到从前那般。
碧云猛地听到凌霄的话,这才回神,“是,小姐。”
“啊?抱歉啊,世子。”凌霄罚完人后,这才装作赧然,带着些许歉意的模样,“我不记得往昔是何模样。但哥哥说我想怎样便怎样,我方才罚了您的‘家人’?……”
宋翊听闻,内心一阵抽痛,这人都罚了这会儿还这般作态??但宋翊不得不面对,只因娄雨被杀这案子唯一可能知晓些端倪的,便是眼前之人。
“咳,是我约束不力。咱们莫说这个,言归正传,我此次前来是为寻你。当日我救下你之后……你可想起了什么?”
“啊?!”凌霄略显诧异,眼眸汪汪地看向凌颢,“哥哥,你未曾说我是世子所救啊。”
凌颢打着马虎眼粉饰太平,“你哥哥我这是为让你安心在家养伤嘛。而且,而且宋翊他的未婚妻,你以前也相识,这不是她被害了,我怕你害怕,同时你又失去记忆了,我便未告知于你。今日他来了,这不还没来得及说嘛。”
宋翊自然知晓凌颢是怕凌霄卷入娄家之事,可凌霄冥冥之中还是牵扯进了娄家之事,究竟是何事要赶尽杀绝,还要设计自己,若自己未曾大张旗鼓前来迎娶,娄雨是否就能活命?
“凌霄,你再想想,这于我真的至关重要。”
凌霄在宋翊面前装作竭力回想的样子,她当然清楚是有人杀了“娄雨”,而那些人她根本不识,自己在这五年从未离开过淮阳县,也极少现身于人多的县城,怎会因宋翊来娶自己就……百思不得其解啊。但这些事万不可让宋翊知晓。
“抱歉,我……我头疼,想不起来。”
“小小,小小,咱们不想了,想不起来便不想了。”
凌颢望着如此的妹妹,心疼不已,从小到大,他的妹妹何曾受过这般伤害,除却缠着宋翊这事,一直都是锦衣玉食地养着。
“你再想想,凌霄。”
“够了,宋翊。若因你救下小小的恩情,你大可找我这个做哥哥的。宋翊,我妹妹亦是死里逃生,我知晓你为了娄雨何事都愿做,但我妹妹不是娄雨……”